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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的想法較之黃方要更複雜一些。一方面,你認為黃方說得對,叉子同你們不是一樣的人;另一方面,你當時還有一股妒意在心裡。此前你一直認為並期冀著像黃圓這樣美麗的女孩,應該等到你再長大些,與你發生些什麼事情才對。但隨著日後與叉子越來越多的接觸和了解,你發現自己錯了,黃圓說的是對的。透過叉子,你初步認識並瞭解了勞動人民‐‐這個以前一直認為只是個名詞概念的實體。切實體會到了他們的貧窮、善良、誠實、勇敢以及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在叉子家裡,你嘗到了叉子媽媽‐‐一位樸實的農村婦女做的菜糰子、晾曬的白薯幹、乾菜等等許多你從沒吃過的東西。那種菜糰子是用菜店裡扔掉的菜葉和玉米麵做成的,根本沒有什麼油水,但叉子一家人吃起來是那樣津津有味。用一貧如洗來形容叉子的家,是再恰當不過了。一張方桌子、一隻凳子、兩張用木板和磚頭搭起來的床,兩隻破舊的木箱,這便是他們的全部家當。叉子家租住的是兩間陰暗潮濕的小南房,家裡最亮麗的地方當屬南牆上懸掛著的叉子父親得來的那一溜勞動模範獎狀。你見過叉子的父親,樣子較之實際年齡要蒼老許多,他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家裡話很少,你至今仍然記得他進到家裡坐在屋裡唯一的那隻凳子上,悶頭喝著劣質白酒,突然又不知何故把酒杯摔在地上的那一幕。那一幕給了你這樣的生活啟示‐‐貧窮有著能令人蒼老、寡言、頹喪的魔力。同時,它也能產生令人意想不到的破壞力。
&ldo;這不算什麼,我們都習慣了,他常這樣。&rdo;叉子輕描淡寫地說,&ldo;我去過我爸他們單位,見他對誰都點頭哈腰,客客氣氣的,回到家裡就像變了一個人。從小到大他可沒少打我,我上初中以後,他才算住了手。我跟我媽剛從農村來北京上學時,他差不多天天都打我,弄得我要是一個星期沒捱打,身上都癢癢。我們家的糧食總也不夠吃,我爸嫌我吃得多,為吃飯,我就沒少捱打。在我的印象裡,我好像沒吃過一頓飽飯。也怪我的飯量太大,有一次我媽偷著給了我三個大饅頭我都沒吃飽。&rdo;
&ldo;自己的親生孩子,他怎麼能下得了手!&rdo;黃圓說。
&ldo;他可不這麼想,&rdo;叉子說,&ldo;他打我時變著花樣兒,狠著呢,拳打腳踢不算,還用皮帶抽,吊起來打,什麼車鏈子、火筷子都使過,還經常……&rdo;
&ldo;別說了,&rdo;黃圓打斷了叉子的話,&ldo;我不愛聽。&rdo;
你看到,黃圓說這話時,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ldo;那你為什麼不跑呢?&rdo;你問叉子。
&ldo;當然跑過,剛開始不敢,後來我每次捱打都得跑出去兩三天。&rdo;叉子說,&ldo;我就是在住在外面的時候,結識了我現在的這幫哥兒們的。&rdo;
&ldo;他們那些人都是像你一樣的孩子嗎?&rdo;黃圓問。
&ldo;差不多吧,有的是有家不能回,有的是無家可歸,&rdo;叉子說,&ldo;還有幾個進過幾次拘留所,三進宮 、四進宮的都有,出來後又都回到了我們的隊伍裡。&rdo;
聽著叉子的話,你的心裡描繪出這樣的圖景:漆黑寒冷的深夜,叉子混在一群野孩子當中,蜷縮在建築工地的旯旮裡,身上蓋著破油氈、水泥袋,忍到天亮;或像野貓一樣穿行在每一家住戶、菜站和副食店間,偷吃一切可以吃進肚子裡的食物;隨時準備著捱揍,時刻提防著警察的搜捕……你開始同情叉子了。黃圓的表現就更過份一些,你曾幾次看到她塞給叉子媽媽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