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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個總裁班在暑假上課,教學樓裡只有一些來上自習的學生。鄭旭很快追到了樓下,在門口截住了許千山。樓門口的保安敏感地抬頭看了一眼,許千山於是把鄭旭帶出了教學樓,繞過東操場,向未名湖走去。
北京的酷暑十年不變,蟬聲十年不歇。鄭旭有些走神。就這麼在北京的盛夏裡,在未名湖畔的微風中,與許千山並肩散步,自在來去。似乎這就是當時他想要的一切了,卻晚了整整十年。現在,許千山已經不介意跟男人形容親密了嗎?還是說,因為他和他不再熟悉,所以反倒不必避嫌?
鄭旭沒說話,許千山便在蟬聲間首先開了口:「找我有事嗎?」
他的聲音狀態比上課時鬆懈一些,沒有那麼圓融。更像鄭旭記憶裡的樣子。
鄭旭說:「我沒有事,只是想跟你聊聊。」
許千山冷淡道:「有什麼可聊的?」
鄭旭一怔。許千山在鄭旭面前,不如在學員們面前那樣禮貌。就像一本高雅的精裝書,擺在那裡高貴莊嚴,翻開看時,那鋒利的紙頁邊緣也是會割傷人的。
鄭旭歇下了原先平鋪直述的打算,斟酌著口氣,說:「很久不見,我想問問你這些年怎麼樣了。沒想到你會來做——」他險些脫口而出總裁班,又覺得還是應該放尊重些。他努力去回憶這個班的名稱,「這個,這個商業研究班,的老師。」
「是商業領袖研修班。」許千山說。
鄭旭點了點頭,彷彿他能聽出來研修班和研究班的區別似的。他還想說點兒什麼,話未出口,卻被許千山搶先。
許千山說:「鄭旭,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可悲?」
他停下腳步,微微仰頭,注視著鄭旭的眼睛。日光從樹影的縫隙鑽出,在許千山側臉上輕忽地晃動著,讓人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夏天,光從半地下室的高處落下,在年輕人漂亮的裸背上印出井字的窗格。
鄭旭一時有些恍惚。他想說當然不是的。鄭旭要告訴許千山,剛剛他是怎麼陪著笑臉道著歉從人群中脫身,那姿態並不比許千山更好看。但許千山不會想看鄭旭的可悲,而鄭旭的可悲也無法證明許千山的不可悲。
鄭旭不想對許千山說謊,他說:「我情願你活得輕鬆一些。許千山,我希望你過得優渥、幸福,無憂無慮。」
許千山只是模稜兩可地應了一聲。
鄭旭看不出來許千山的態度。他沒什麼把握,硬著頭皮繼續道:「之前你說孩子的事,能解決嗎?需要幫忙的話,我其實——」
許千山豎起食指,抵在鄭旭嘴唇上,止住了他的話頭。鄭旭沒預料到許千山會碰他、沒預料到這舉動會在未名湖畔日光之下、更沒預料到這觸碰會給他帶來如此大的震動。他面部肌肉一震,硬生生憑著毅力板住了臉。那過電的滋味還殘留在他嘴唇上,又傳導進了腦海里。鄭旭把原本想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許千山平靜地收回手。他說:「我不在這裡全職上班。現在我在中文系做博後。研究室的學生得了急性白血病,我來這個研修班打兩節課零工,掙點兒錢捐過去。」
鄭旭愕然。
許千山瞧著他呆滯的樣子,勾了勾嘴角,那笑意卻並沒有傳到眼睛裡去。他說:「怎麼樣?我還是堅持下來了吧。」
那陣電流和許千山這段話把鄭旭的腦子攪成了魚湯。他遲鈍地「啊」了一聲。
許千山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他繼續道:「鄭旭,你那時候看不上我,只看到一個需要你保護的寵物。你在你想像中的『我』面前保持體面,居高臨下地給我分一些感情。現在也想這樣嗎?我不是你想的樣子。鄭旭,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不需要。」
說到最後一句,許千山的聲音終於又緊繃起來。但這次,許千山不肯把任何事情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