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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手還是這樣巧。”嘉木擱下茶水翹頭來看;忍不住誇讚一句。
她身上有股子機靈勁兒,不像嘉蘭那樣謹慎小心;待主子既恭敬,也討好。
淑妃用針穿了結收尾;從笸籮裡取來剪子尖往上翹的銀剪;將沒用的線剪斷,笑裡有一種別樣的意味;“不過是這一件本事,若再學不好,如何在後宮裡受寵。”
“是呢,皇上身上掛得香囊荷包,穿得鞋襪,有小一半兒都是娘娘做的。一旦見了,常常就能想起來。要奴婢說,憑她跳舞唱曲,撫琴作詩,還是先守好女兒家的本分,做好女紅針黹才是正經。”
嘉木見主子只是笑聽,不搭話,臉驀地一紅,低了聲道:“說起來,娘娘既是要用沈才人,當讓她自己表現才是,又為什麼要予她方便?”
話轉得雖快,淑妃也不追究,順著她說。
“本宮這回雖是想考一考她,但她肯投靠本宮,也不想太過為難。”她撫著繡面凸出的紋路,微笑道,“妙小儀正值受寵,若不出來點事兒,她宮裡的人自然一心向著她。沈才人又不肯動用她姐姐的人手,她初來乍到,本宮少不得要為她寬寬道兒了。”
嘉木尤是不解,若要考她,何必幫她?若想幫她,也不必費力考她。
但娘娘雖表面看著溫柔,決定要做的事,她們絕沒有置喙的餘地。
“妙小儀是該有一通忙活了。因為一隻小貓兒得寵,往後誰見了都得覺得她不過是個玩物,哪裡看得起她?”
嘉木見娘娘點頭,愈加欣喜得分析道,“世間做事掙的就是面子,低位時還好說,升得高位,人若都把她當玩物,怎麼肯信服她?就是現在,底下人也多少有些心浮,恐怕跟著她不過煙花一剎,璀璀璨璨地放完就沒了。有些人求出頭無妨,有些人想要安穩,就未必把心向著她了。”
淑妃笑看她一眼,“你倒比嘉蘭明白。不過話卻說得過了,人心不過是浮這片刻,只要皇上保她,沒過兩天她們知道皇上的態度,也就不敢多嘴多舌了。”
“娘娘要的,也恰是這兩天。”嘉木頑笑一眨眼,巧嘴兒說道。
她方才刻意往誇張了說,其實就是在討她主子的好兒。她是宮女,最知道底下人的心思,後宮裡的人雖都是驚弓鳥,不過是一時惶恐,胡思亂想罷了,只要過段時日自然就安穩了。
還望沈才人能掐對了時間,挑對了人,莫辜負主子的希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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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懷仁這幾日給皇帝薦了幾個唱曲、撫琴的能手,皇上對玩樂的事多少有個三分鐘熱度,合著他們改改曲兒,作作詞,架勢倒擺得十足。
那幾個樂工也不敢小覷,推敲來去,發現當今所譜的曲子無一不合樂理之處,只須配器,極為省事。也不免感嘆天分如此。
曲懷仁原就不怎麼將上回敲打之事放在心上,依他來看,皇上那是玩性起了誤打誤撞,哪有暗地查探的心思?如今再看皇上依舊把興致放在這些上面,可不是再好不過了。
這心自然就鬆了下來。
這日,皇帝依舊聽曲,那樂工之一的羅盛領命,撥絃唱了一首江南小調,他聲音清醇渾厚,原先唱祭祀曲子時肅穆低沉,這會兒轉了悠悠的腔調,依舊不吃力。
皇帝聽著聽著,先是想起了淑妃,她也是咬著一口江南腔,聽說是小時候在那邊長大的。因此人也溫柔似江南水。
過了會兒,他又忽而想起那日唱曲走調的小妃嬪,這不想就罷了,一想起來,不由在綿綿春水般地調子裡開懷大樂。害得羅盛撥錯了好幾個音,人也戰戰兢兢起來。
一曲唱完,他連忙跪倒:“請皇上恕罪。”
“無妨。”皇帝豁達地揮揮手,“是朕擾了你的心境。”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