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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是個懦夫。」杭特伯爵道,「膽小鬼,有種就光明正大地打!」其他人也同聲附和。
凱特琳望向羅德利克爵士。她的教頭簡短地搖頭道:「他故意讓瓦狄斯爵士追他。全副武裝加上盾牌,再強壯的人也會很快疲累。」
其實,她幾乎是看著他人練劍長大,觀賞過的比武競技不止半百,然而眼前這場決鬥卻與之殊異,更為致命:一招棋錯,便在劫難逃。看著這番場景,凱特琳·史塔克卻憶起了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曾經發生過的另一場決鬥,在腦海中歷歷如繪,恍如昨日。
那是在奔流城的下層庭院。布蘭登眼見培提爾只穿戴頭盔、護胸和鎖甲,便也脫去自己的大半護具。當時培提爾懇求她以信物相贈,卻被她拒絕。既然她被父親大人許配給布蘭登·史塔克,她的信物自然歸他所有。那是由她親手縫製的淡藍色手帕,上面繡著奔流城的飛躍鱒魚。當她把手帕塞進他手中時,她向他懇求:「他只是個傻孩子,但我把他當弟弟一樣疼愛。他若是死了,我會很難過。」她的未婚夫聽了,便用那雙史塔克家的冷靜灰眸看著她,並答應饒那瘋狂愛著她的小子一命。
決鬥才剛開始便告結束。已經成年的布蘭登逼得小指頭節節後退,從城堡庭院一直退到臨水階梯,攻勢猛烈,劍如雨下,打得那男孩腳步踉蹌,渾身是傷。「快投降!」他不止一次呼喊,但培提爾總是搖搖頭,執拗地繼續奮戰。最後在水深及踝的地方,布蘭登終於做出了斷,他反手一記猛烈的揮砍,穿透培提爾的護胸環甲和皮革,劃破肋骨下方的柔軟血肉,傷口之深,凱特琳以為必定致命。他倒在血泊中,一邊凝望著她,喃喃念著「凱特」,同時明艷的鮮血從他鐵手套間汩汩湧出。這一切,她以為自己早已遺忘。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的臉龐……直到那天他們在君臨重逢。
小指頭足足休養了兩個星期,才有體力離開奔流城,然而她的父親大人卻禁止她到塔裡的病房去探望。是萊莎協助學士照顧他,當年的她溫柔得多,也害羞得多。艾德慕也去探望過,然而培提爾不願見他。弟弟在決鬥中擔任布蘭登的助手,小指頭說什麼也不能原諒。待他體力稍稍恢復,霍斯特·徒利公爵便派人將培提爾·貝裡席放進一個密閉小轎,將他抬回五指半島強風呼嘯的嶙峋巨巖,回到他的誕生地繼續療養。
刀劍的金屬交擊將凱特琳拉回現實。瓦狄斯爵士劍盾並用,攻勢猛烈。傭兵不斷後退,擋下道道攻勢,腳步輕靈地跳過石塊與樹根,眼睛卻從未離開對手。凱特琳發現他的動作極其靈敏,騎士的銀劍始終碰不到他,而他那把醜惡的灰劍卻在瓦狄斯爵士的肩甲上劃了一道。
突然,波隆溜到哭泣女人的雕像背後。瓦狄斯爵士收勢不及,一劍朝他剛才的位置揮去,阿萊莎的白色大理石腿上火花迸發,兩人這場迅捷的過招才開始沒多久,便就暫告段落。
「媽咪,他們打得不好看。」鷹巢城主抱怨,「我要看他們打真的。」
「寶貝乖,他們馬上就打給你看。」他母親安慰他,「傭兵跑不了一整天的。」
萊莎所在的陽臺上,有些貴族一邊對波隆冷嘲熱諷,一邊斟酒笑鬧,然而在花園對面,提利昂·蘭尼斯特那雙大小不一的眼睛卻全神貫注地看著兩位決鬥者你來我往,似乎身邊一切都已消失。
波隆倏地自雕像後躥出,依舊向左,雙手擎劍朝騎士沒有盾牌保護的那邊猛砍。瓦狄斯爵士雖然擋下,但擋得很勉強。傭兵的劍順勢往上一彈,朝對方的頭部撲去。只聽鏗鏘一聲,獵鷹的一隻翅膀應聲而斷。瓦狄斯爵士後退半步,穩住身子,然後又舉起盾牌。波隆的劍攻向這道木牆,砍得木屑四濺。傭兵再度向左,避開盾牌,一劍正中瓦狄斯爵士腹部,在騎士的鎧甲上留下一道鮮明的裂口。
瓦狄斯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