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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趟。&rdo;
李叢禮早不復年少狂野,眉眼神情間圓融世故,言行皆合分寸,太后聽他把客套話說完,到底還是有些失落,她哪裡是愛那駿馬,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ldo;大人有心,哀家領你這份心意。&rdo;太后莞爾,&ldo;難得大人還記得這麼清,其實大人不提,哀家自己都快忘了……&rdo;這句到最後,聲調暗了下去,太后眉宇間已浮上一縷悵然,倘一直這麼按著規矩你來我往,李叢禮倒好接話,眼下,竟一時續不上了。
&ldo;大人不在建康,不知這裡頭的難處,尤其是先帝大行之後……&rdo;說著太后竟掏出帕子掖了淚,面上平添了委屈,李叢禮自然清楚她言中所指,心底猶豫了一番,到底沒接這茬,只例行安慰:
&ldo;太后不必多慮,今上年輕有為,就是歷朝歷代,也不全是順順利利就過去的。&rdo;
太后聽言心底一涼,便淒淒抬起臉來,視線在他眉眼間流轉,似帶幽怨,沒由來叫人從心底憐憫。李叢禮心底一陣慌,迴避了目光,半日不聽太后言語,正醞釀著言辭,不想太后輕嘆一聲:
&ldo;罷了,各人有各人的難處,總不像少年人那會,無憂無慮,彷彿天底下全都是叫人歡喜的事情。&rdo;
這話無端勾起了李叢禮的回憶,是啊,自己那時候意氣風發,莫說河朔大地,就是整個天下,都彷彿踩在腳下一般,如今,就是一個河朔,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
至於眼下建康這曖昧不明的態勢,他不能輕易涉水,到時沒得一分好處,反倒惹了一身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眼前太后分明又用一種含蓄的眼神望著他:
&ldo;我聽聞皋蘭的夫婿沒了,怎麼回事?&rdo;
皋蘭當初回河朔不久,便與雁門郡太守之子成親,怎料,剛過門沒幾日,那年輕人便突發急病暴斃。好在對方是慡快人,反倒勸皋蘭再嫁,無須守喪三年。
太后既提起,李叢禮面上便流露幾分傷感,把事情來龍去脈簡單陳述一番,太后例行公事般感慨幾句,又說:
&ldo;她若心情不好,送我這裡來,我一直都喜歡皋蘭這孩子。她走後,我倒覺得無趣很多。&rdo;
李叢禮應了一聲,腦中不禁想起當初給皋蘭算命的那先生,說此女日後貴不可言,這剛聯絡了雁門郡,人便沒了,算哪門子貴不可言呢?
&ldo;臣叨擾太后多時,容臣先行告退,太后也清淨片刻。&rdo;李叢禮見再無其他話可說,便起了身,太后抬眸看了看他,一雙鳳目裡柔情輾轉,李叢禮只得避而不接。
&ldo;方才許侃說他並未下榻官舍,我想,還是儘量住官舍的好,畢竟外頭人雜。&rdo;這一番話倒是真帶著幾分私情了,太后徐徐說著,彷彿是妻子交代即將遠行的夫君。
李叢禮聽出話音的微妙變化,謝了恩,等出了西堂,才長舒一口氣。腦子裡反覆重現著太后說最後那番話的神情,心底竟也不覺起了變化,等下了長階,方想起許侃來,到底有些不快,先帝果真信任許侃,四大託孤重臣裡,也唯有許侃不是內堂之上的廷臣了。
不住官舍?李叢禮想到這,面上浮起一縷嘲諷的笑,荊州許侃果然與眾不同……
許侃下榻的客棧,在建康城郊不起眼處。本來城內是設有為外地官員進京歇息的官舍,許侃住不慣,大都自己尋住處,好在並不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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