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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這了。”李蟬吹了吹未乾的墨,對宋襄道:“宋侍郎,靈書殿那邊的醮事如何了?”
宋襄仍直直望著案上的字句,“已經停了,怎麼了?”
李蟬遲疑了一下,嘿嘿一笑,“那齋醮的供品……”
在宋襄心裡,李澹雖年紀輕輕,卻已成了一位神秘莫測的高人。
他聽京畿遊奕使提到齋醮的供品,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那妖蟲的來歷。那妖蟲偷吃了供奉書神的燈油,莫非京畿遊奕使懷疑靈書殿裡出了問題?宋襄哪想得到這位京畿遊奕使竟是想吃供品,連忙解釋:“李遊奕,靈書殿中的醮事過後,用過的供品,都按《金章玉律》裡的科儀處理了。”
“這樣麼……”
宋襄想岔了,李蟬也不好意思直接明說,掏出揣在懷裡的《芝田記》,“這本妖書與那妖蟲有關,我要帶走,免得蘭臺再生蠹蟲。”
書神已知會過妖書的事,宋襄一眼掃過那書名,這雖是古籍,卻不算十分珍貴,點頭說了聲好。
李蟬又說:“此間事了,我也該走了。”
“李遊奕在此稍候。”
宋襄喚來李西昆,說了幾句話,李西昆離去,片刻後返回,拿來一枚雞翅木雕的書符,長五寸,寬兩指,陽刻了“研竹”二字。
蘭臺乃天子藏書之地,尋常人不能擅入,但當今聖人好賢才,命蘭臺太史製成八品書符,賜給兩教僧道、朱紫公卿、布衣庶人,准許天下有才之士入蘭臺讀書。
宋襄拿過書符,說道:“李遊奕想進蘭臺閱書的事,西昆已跟我說了。有這研竹符,只要不事涉機密,蘭臺六閣的書籍卷帙,李遊奕儘可閱覽……”
“多謝。”李蟬一笑,接過書符。
蘭臺一行,本就是為了這一張書符,那一本藏納了蠹魚的妖書,卻是意外的收穫,李蟬把書符收入囊中,又把妖書揣進袖子裡,便離開了石明閣,被宋襄親自送上馬車。
待車伕一揚鞭,黑馬踏雪而行。
車裡邊,李蟬拿出《芝田記》,那謝芝田三字又從書頁間遊了出來。這便是脈望的真身。李蟬笑了笑,心想,家裡雖然沒什麼肉類,米麵卻還充足。若鋪紙磨墨,費些心思寫幾個漂亮字兒,請這書蟲煮字療飢,沒準也能把米麵吃出成珍饈。
……
馬車軋著雪,駛離重重朱樓,車衡上鑾鈴的清脆鳴響在風中飄出很遠。
御道旁,青年道士穿著灰色鶴氅,腰左側掛個紅皮葫蘆,右邊懸劍,顯然是個慣使左手劍的。他被鈴聲吸引,扭頭看見馬車穿過皇城東門,又收回目光,被一名金吾衛領著,繞過少府監。待到了太廟對面的蘭臺外,他便對那金吾衛拱手致謝:“多謝這位兵家帶路,貧道無以為謝,自當誦經一遍,望兵家能夠清平遂心,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道士是身懷神通之人,憑著一份度牒,能出入皇城。而那金吾衛不過是個伍長,對這道士的態度既欣喜,又忐忑,連連說了幾句多謝道長,告辭離去。
只不過,離去前,金吾衛還是沒忍住朝道士腳下多看了幾眼。
只見道士踏著一雙翹頭烏皮履,腳下青磚映雪,乾淨異常,壓根就沒有道士的影子!
金吾衛聽說,有人把神通修到高深的境地,精氣絲毫不外洩,稱之為“正立無影”,想不到這位道長看起來年紀輕輕,竟有這般道行。
青年道士滿臉微笑,目送金吾衛離去,便從袖中掏出一本冊子,冊上寫了《功過格》三字,他念叨著“贊一人善,記一功”,手一翻,不知從哪兒掏出一隻細細的狼毫筆,筆上的墨凍住了,他哈了兩口氣,用舌尖濡化了墨,把這話記到冊上。
待記下這份功德,道士心滿意足,冒雪走向蘭臺,請書吏通稟長官。
書吏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