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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神吒司長官撥草削藤,在破敗亭臺中交談一陣,便循著草間的原路離開。
那舊門吱呀一聲合攏,斷鎖又被掛了回去,守著這賊都懶得光顧的廢園。
次日,那位陳判事引薦李蟬與戶部司元員外郎雍門周接觸一番,便將租賃廢園的事敲定了。
說起來,玉京城裡寸土寸金,也有其他人曾看上光宅坊裡的這片園子,但一打聽,卻知道,當初興建將軍府時,司天監袁監正打園前走過,停步觀望半晌,眯眼看天,說此園方位,於將軍府而言,既犯了暗建煞,又與戊己都天煞交匯,兇上加兇。雖然沒幾人聽得懂那些煞是什麼意思,但既然袁監正都說這地方兇,誰還願意住在這兒?
於是,那袁監正的寥寥數語,便將這廢園打成雞肋。豪商巨賈瞧不上,尋常人又出不起修整此園的資費,如此荒廢了十餘年。
李蟬付出頭年一百一十四兩的資費,將這廢園租賃下來。戶部員外郎得知這位京畿遊奕使要修葺廢園,十分熱情地推薦自己那位任職工部掌固的侄兒,卻被李蟬婉拒。
辦完那廢園的事,李蟬又去了趟禮部,遞交神吒司右禁的文書,驗明正身後,便以黎州清陵李澹的身份,報上了來年春的乾元學宮考試。
前後走動,過去兩日。
入玉京的第三天,李蟬獨身帶著一卷畫軸,再次推開那舊門,進入廢園中。
廢園不大,佔地約一畝,有四處宅基、老槐一株、棋亭一座、枯池一方。
若要將這廢園重新整飭修葺一番,單是除草,清掃,就至少要幾天的功夫。但那畫軸一展,火精宋無忌鑽入荒草間,呼一下,火焰熊熊。
那火勢來得猛烈,又迅速熄滅,滿園荒草成灰,老槐與紫藤卻不損分毫。園中堆積的磚瓦、枯池裡的青石,歷經一番火浣,又恢復了三分光澤。
眾妖怪紛紛叫好,唯獨那黑驢,不甘一園美味轉眼成空,直著脖子不停叫喚。
接下來的時日,李蟬便住進南邊倉米巷裡的邸店,畫好了那修園圖紙,妖怪們在蜃氣遮掩下,晝夜動工,砌牆立柱,加磚添瓦。
一車車櫸木、杉木運進園中,附近的百姓雖訝於那犯煞的廢園有了主人,卻不知園內變化。
但隨著天候漸冷,槐葉初凋時,幾座黑瓦硬山頂,便逐漸從那廢園的老牆裡冒了出來。
……
立冬過後的第九天,玉京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細雪落到黃土、黑瓦上,悄然融化,凝作薄薄一層霜殼,又在霜殼上積出半寸薄雪。
硬山頂的黑瓦覆上了一層素白,屋頂西南角,修長的手指拿著一片黑瓦,蓋到房頂最後的空處。
蓋完這最後一片瓦,青年收回手,躍下屋簷。
鴉千歲繞樑而飛,徐達追逐,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忽隱忽現。階前,宋無忌窩在銅炭盆裡邊,眾妖怪圍聚成一圈,蹲在盆邊取暖,慶賀新居落成。
吵鬧聲裡,掃晴娘看了一眼屋頂那片尚未積雪的瓦沿,又顧眼四周,身旁的主屋,東邊的庖屋跟柴房,西邊的書房、客舍都已建成。牆用的是舊磚,還沒糊紙,粱椽用的是新木,尚未刷漆。窗間門內,傢俱還缺著。只待補上生活所需的物件,就能住人了。
園東棋亭已清掃乾淨,西邊的枯池經疏通後,本來蓄了一層池水,眼下已結出薄冰。沿牆處,被紅藥劃出了許多多處花圃,買了些木芙蓉、點絳唇、龍膽和獐牙移栽過來,沒見開花,只在斑駁牆面下染出了幾分綠意。
掃晴娘微笑道:“流離這麼些年,如今也算是有家了。”
紅藥腰間藥鋤沾著土,望著那些花圃,滿心歡喜,“這比洗墨居都好些呢。”
李蟬蹲到火邊,搓著手,“日後手頭寬裕了,咱們便買下這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