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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餐廳倒一杯水喝,他需要冷靜。
沈承安走出臥室時,冷風穿過他單薄的睡衣,凍得他一個哆嗦。
客廳的落地窗大敞著,外面還在下雪,風擠進了室內每個角落,吹得遮光的紗簾七扭八歪地亂飛,發出布料展開繃緊的砰砰聲。
外面的世界白銀素裹,雪地反得天空整片紅光,沈承安在白茫茫中看到了個模糊的瘦削身影。
第36章 青蛙
他顧不上寒冷,快步走了過去。
盛霜序裹著厚外套——他從衣帽間偷來的、沈承安的黑色毛呢厚外套,厚外套相較盛霜序大了很多,將他從頭裹到了小腿,他曲腿坐在陽臺的走廊處,纖細白皙的腳踝裸露在外,雙腳被凍得通紅。
盛霜序指間夾著一隻煙,火星忽明忽滅,他安靜地吸了口煙,並沒意識到沈承安已經發現了自己。
風掃過雪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盛霜序胳膊搭在欄杆外,隨手抖了抖菸灰,冒著火星的菸灰從菸頭撲稜稜地落到欄杆下,融進雪裡,直至看不見。
盛霜序從始至終都微微仰著頭,沈承安的目光從他的喉結滑動,落到那雙吐雲吐霧的唇上,盛霜序每次吐煙時,嘴唇潤潤的,看著很軟。
沈承安心跳開始加速。
但這裡實在是太冷了,他不得不打斷沉迷於自己的世界裡的盛霜序。
沈承安啞著嗓子說:「你大半夜坐在這裡做什麼?」
盛霜序嚇得一個激靈。
盛霜序就是趁著沈承安睡下,才有了偷偷跑出來抽菸的勇氣。他被房東趕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甚至沒有厚點兒的外套,他想出來看雪,便只能借了沈承安的穿一穿,沒想被抓了個正著。
他的菸癮從未如此強烈,近乎席捲走了盛霜序的理智——他明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衝動,可他忍耐不了。
只有他點起煙,煙霧繚繞中,他才能在恍惚中看到盛語薇的臉,他即將要去掃墓的、妹妹的臉。
他不敢直面的罪惡,都會隨著盛語薇的忌日一同席捲而來。
他戒斷已久的菸草在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犯癮。它既是毒藥,也是解藥。
偷穿別人衣服不是什麼好行為,盛霜序應當立即走回去,脫了還給沈承安的,但他只是慌張地拉緊厚外套的衣領,來不及抖的菸灰從他指間滑落,落在了沈承安的衣角,黑色的毛呢就溶解了菸灰,黏了幾個很難撣去的、灰白的點。
盛霜序一動不動,垂著頭向沈承安道歉,說:「對不起,我菸癮犯了……」
沈承安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波瀾,他沒有說話,視線卻順著盛霜序裸露在半空中的、纖細的頸背望,他的視線穿過毛呢大衣與面板的夾線,借著雪地反射的光,提取到黑夜裡黯淡的紅色——那是一隻被衣物壓褶的蝴蝶結,沈承安最熟悉的款式:他為了羞辱盛霜序,親自挑選的紅裙子。
沈承安喉結滑動,他走出臥室本是為了找杯水喝,現在看著盛霜序,他的喉嚨越來越乾澀,好不容易忘記的那剛做過的、荒唐的夢,再度不受控制地往他腦袋裡擠。
沈承安說:「老師,你進來吧,把客廳的窗戶關上。」
這件毛呢大衣下的盛霜序正穿著裙子,沈承安無法控制地想,盛霜序的上半身看起來至少是光裸的,只有那條紅色裙子,可裙子下還是樸素的男式四角內褲嗎?
盛霜序沒有說話,他沒想好該怎麼應對,尼古丁迷醉了他的腦袋,叫他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不敢站起身,他怕任何動作都將自己暴露在沈承安的目光下。
即便他已失去了尊嚴、甚至也不再懼怕羞辱,但他還是不想讓沈承安發現毛呢大衣下的裙子,沈承安只是一個外人,這是盛霜序的秘密,他與盛語薇之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