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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的預測、明年是否能有所斬獲。
方子翎烹好了茶,給父親斟了一盞,微微皺眉說道:“父親您也常說,這流賊能否剿滅,看的不是我大明和流賊,還要看關外的韃子。
去年原本形勢已經一片大好,今年反覆了一遭,還不是因為洪承疇把九邊精銳都調去遼東打黃臺吉了?楊閣老的精銳,也得遞補上去接洪承疇留下的缺。
好在楊閣老留下的這點將士,也足夠用命,今年總算滅了其中兩三家流賊,逼退張獻忠,讓湖廣轉危為安。但李自成、羅汝才、馬守應已經合流,明年南方還有可期,北方怕是要更加糜爛。
而且,還得指望明年洪閣部在關外,不要再出新的紕漏。否則,說不定南方都指望不上太平了。”
方子翎說完,方孔炤捻鬚微笑,旁邊的小妾察言觀色,連忙幫著花花轎子人抬人:“二小姐真是聰慧過人,女兒家能說出這般頭頭是道的大道理,咱讀書少的,可只有羨慕了。”
方孔炤要防止子女驕傲,連忙寵溺地假裝敲打:“哪裡,她這番話,也不過老生常談、略有改良罷了。大部分觀點,不是我常說的,就是沈兵備上次來府上切磋軍務,就提過,她拾人牙慧而已。”
方子翎臉色一紅,她不想被說偷學父親同僚的時政學術觀點,連忙澄清:“哪有,女兒的見識,跟上次來的沈道臺完全不一樣!
他那大言不慚的《流賊論》,說什麼‘斷子絕孫的賊酋才能招攬更多人為他所用’……這都什麼歪理邪說!
他寫那書時,闖賊和羅汝才、馬守應還未合流吧?他就敢鐵口直斷將來三賊共謀大事、出現火併,必然是闖賊更能籠絡羅、馬部曲。
現在闖賊破了洛陽,又攻開封,羅汝才、馬守應唯其馬首是瞻,也有三四個月了,怎麼不見他們自相圖害兼併?
當初還以為他真是什麼天縱奇才、遠見卓識之輩,沒想到就是個妄人嘛。自古哪怕再深通易理、擅推測的智者,無論周公孔子諸葛,哪有這樣狂妄鐵口直斷的?”
方子翎越說越不服,但聽得出來,她也不是完全不服,只是對沈樹人那些細節預言恨鐵不成鋼。
自古再強的智者,也不會說得這麼細,否則就成賭預言的神棍了,不是持重君子所為。
方孔炤聽了,卻是不以為意,只是繼續捻鬚審視女兒。
看得方子翎心中發毛,這才暗道不好:自己又中了父親的計了!
果然,方孔炤見她慌張,才戳穿道:
“還說你的見識不是來自沈兵備?聽你剛才所言,不僅讀了《流賊論》,怕是連去年出的《日知史鑑》也都通讀了,否則怎麼挑得出其中的錯來?學術各有己見,也沒什麼大不了,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黨嘛。”
他提到的《流賊論》,就是最近很火熱的那部預演李自成將吞併羅汝才、馬守應的著作。
而《日知史鑑》則是去年年初、沈樹人被任命到黃州之前,趁著剛殿試完擔任翰林修撰的最後那段時間、同樣讓顧炎武捉刀寫的政治哲學著作,主要論述“以文明伐野蠻,北伐也能必勝”、“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些道理。
說白了,就是在歷史上多年後顧炎武自己會寫出的《日知錄》基礎上,加塞了很多沈樹人覺得對將來凝聚抗清人心穩定士氣有幫助的私貨。
方子翎被父親戳穿,難免有些侷促。
她正要想辦法翻盤,幸好府上的管家忽然來到後院,讓侍女進來通報,似乎有政務上的事情要找老爺,機緣巧合就給小姐解了圍。
侍女踩著急切的碎步上前,低聲說道:“老爺,曾叔說外頭有官場上的要客來訪,讓您定奪要不要見。”
方孔炤還沒回答,他身邊幾個小妾便有些不滿,她們可是難得和老爺一起遊園聚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