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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淚齊下,嘴裡卻還在欣慰地笑,笑時又覺得痛不欲生。整整三日的剔骨折磨,如意最後是咬著自己的神骨扛過來的,要不是她骨頭硬,差點都咬斷了去。
這般至死都忘不掉的經歷,若沒有這漫天神佛的見死不救,她恐怕沒這個榮幸擁有。
還好意思反過來怪她?
抬眼直視他們,如意大聲問:“開天地之時難道不是說好了,只要修神,便受神明庇佑?我剔骨之時,爾等何在?”
“你剔骨是自願,並未乞救於神。”
“那先前我城破族滅之時呢?那麼大聲的乞求,你們也聽不見嗎?”
“凡間諸事,自有定數,吾等不會干涉。你當時雖受重創,但神骨仍在,並不會死。”
如意哈地笑了一聲,周身妖氣陡然暴漲,十丈高的黑色羽翼鋪天蓋地般自她身後展開,羽毛光亮似刃。
一片羽刃落過眉間,她再抬頭,眼裡的血紅色卷帶起了濃郁的黑氣。
“你們常說因果,可在我這裡,你們偏只管果,不問因。若神明便是如此形狀,我當初墮妖倒是對了。”
“你想逆天不成?”悠悠盪盪的聲音,聽得人心煩。
如意紅著眼捏拳:“能殺一個是一個,逆不了天,我也要將它撕開一道口子!”
罡風自她羽翼之下席捲而起,濃烈的殺氣直指九天。
沈岐遠一大早起來就聽見了柳如意隨著魏子玦出城的訊息。
他躬身坐在軟榻的陰影裡,好半晌才抬頭:“知道了。”
妖怪一向是最愛自己的,但偶爾也會有衝昏頭腦的時候。如意是一隻有三千年閱歷的大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乏味的世間還有什麼能衝昏她的頭腦?
除非是真的喜歡魏子玦,甚至不止喜歡。
抬步下榻,他坐去桌邊,自顧自地倒茶來喝,一邊倒一邊想,有什麼關係,就算她愛他,魏子玦也只剩這一世了,下世輪迴,是豬是狗都不一定,她等也等不來。
茶水溢位微弧的杯口,在桌上緩緩蔓延出一灘水漬。
沈岐遠回神,將茶壺抬平,嘴角也跟著抿平成線。
為什麼她偏是妖怪呢。
如果她命中註定必須是妖怪,那他為什麼不能生下來就是妖怪呢。
“大人,餘下的難民已經盡數去修築民居,一日五十文的工錢,戶部沒有鬆口,還是從您府上支的。另外禁中撥來的賑災款項已經分文不少地用去買木材鐵料,全程都是您的幾個得力門生在監管,您且放心吧。”
周亭川將事情一一彙報之後,抱著卷宗嘆了口氣:“聖上擔心您的身體,特下令讓您今日休沐,您怎麼才睡兩個時辰就又起了,外頭天都還沒大亮呢。”
沈岐遠看著他,眉梢突然一動:“什麼,你想要鄰城水月樓的緞料?”
周亭川愕然:“我,我沒想要啊?”
“還是現在就要?”他皺眉起身,嗔怪地拿過屏風上的外袍,“你這人,沒本事過那有妖怪的叢林,就知道求我。”
“不,大人,我……”
“好了知道了,我這便去,午時便能給你帶回來,別再磕頭了。”
外袍一揚,穿落在那人身上妥帖又飄然,周亭川還來不及伸手,沈大人就已經消失在了大門外頭。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還是沒想通:“我怎麼就磕著頭要水月樓的緞料了啊?!”
隨即又覺得不對,邊跑邊喊:“大人,您快回來先歇著呀!幾天睡兩個時辰哪是人過的日子!”
聲音飄出來,被馬蹄一踩,和著灰就散作了土。
沈岐遠朝城外策馬狂奔。
也不是要去做什麼,也沒有想通什麼,他只是想去看一看,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