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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發於心不忍,但只得實話實說:“光有陛下的貼身玉佩不夠,須是手諭。”
元知酌像是脫了線的風箏,搖搖欲墜,她吐出一口濁氣,似無奈,似認命,胡亂地點點頭。
最後一道門已經大開,斷壁殘垣之上,高松的常綠林簌簌作響,鼓吹著外界的風;金殿玉瓦之下,困住少女的一生,只能最後望一眼出牆的爬藤。
——
凝黛殿的燈並沒有全部亮起,只有正殿稍稍掌了幾盞,發著不強不弱的光芒。
元知酌的出逃,像是水掉進海里,無人知曉般。
沉重的身子站定在殿前,往日的寢宮,她頭一次發覺如此難開。
“你們先下去罷。”元知酌朝著身側的人說完,便推門而入。
室內的檀香混著迦南香,安心養神,卻讓元知酌感到後怕和恐懼。
幾番掙扎後,她踏進室內,背過身將門掩關上,緩慢拾步向照明的地方邁去。
撥開最後一道紗簾,低啞沉冷的男聲,泛著微微的倦意,“過來。”
元知酌攥緊了手心,依言走過去。
遲奚祉瞧著她僵硬的步子,薄唇扯笑,只是笑不達眼底,他抬手屈指,招呼她過來,宛如召喚寵妃一般。
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遲奚祉就拽著她的手腕,將人帶進懷裡。
元知酌蹙了蹙纖眉,輕撥出聲。
遲奚祉神色微變,冷著臉將她的衣袖挽開。
赫然,細膩如脂的面板上帶著幾道掐痕,皮肉翻開,血絲夾雜。
遲奚祉偏偏嘴上還不饒人,揶揄道:“碰著亡魂了?”
這話很欠,不像是他平日的說辭,帶著少年的調侃,倒像是情人之間的調笑。
元知酌臉色難看至極,彷彿真的碰到了鬼打牆。
她的境況還不如碰著鬼魂的好。
見她不語,遲奚祉也不惱,從一側的盥洗盆擰乾巾帕,細細地幫她把手上的汙漬擦淨。
“公主膽子著實大,下九流的偷竊之事都敢做?你知道在北燕,盜君王的東西下場是什麼嗎?”
遲奚祉輕車熟路地從她的腰間翻出一枚紅瑪瑙的玉佩,翻攤在掌心,給她看,眉尾上挑,又問道:“公主怎麼會有朕的貼身玉佩?是不小心拾到的嗎?”
他明知故問。
元知酌本就白皙的臉上更是血色全無,她的話像是在嘴裡嚼碎了才說出來了,無比艱難,“是妾偷的,妾要跑。”
遲奚祉的食指抵著巾帕,輕柔地為她擦掉臉上的汙漬,嗓音低淡,“元禧的事你不管了?你的仇也不報了?”
元知酌的話很輕,如同沒有底氣,“管,報。”
遲奚祉將那枚玉佩塞回她的手裡,動作強硬,眉眼卻清雋至極,詞句呢喃似夫妻間的情話,“那就乖乖聽話,你的一舉一動朕都清清楚楚,酌兒,不要再惹朕不高興了。”
乖乖聽話……
這話,她已經聽得耳朵生繭了。
遲奚祉叫來人給她更衣。
一炷香的時間,室內歸於平靜。
元知酌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他愈是雲淡風輕,她便愈是不明所以。
“公主不要再試圖觸碰朕的逆鱗。”遲奚祉將人攬進自己的懷裡,手緊緊地桎梏住她的削肩,輕語道:“否則,朕不介意重新教你規矩,讓你清楚自己的處境,直到你學會自覺為止,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元知酌想要掙脫,卻無果,她罵道:“瘋子。”
遲奚祉不怒反笑,他將下頜抵在她的肩窩裡,慢詞慢調,“朕也想給你留有餘地,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公主要不猜猜,史官會如何書寫苻沛的最後一位君王?”
元知酌受不了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