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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簾後,同樣有美人的身姿綽約,王嬤嬤聽見李桑桑的聲音響起,有些嬌懶,有些倦倦。
「紅藥,快請王嬤嬤進來。」
王嬤嬤走進去東稍間,先是對著李桑桑微微欠身,問道:「三娘子嬌病好些了麼?」
李桑桑懶懶地說道:「還是老樣子。」
王嬤嬤這才抬頭看李桑桑。
李桑桑一手撐著琴案,將起未起,一手握著帕子掩唇咳嗽了一聲。
絹面帕子上不小心印上了口脂,被琴案上金猊玉兔香燃起的煙裊裊擋住,混著蜜意的香就一段一段暈了過來。
王嬤嬤眼疾手快,扶起了李桑桑,彷彿動作稍微慢一點,就會摔碎這瓷娃娃。
李桑桑在燭光晃動中抬起眼睛,她一雙杏眼含著水一般,眸光中的霧氣無邊無際,鴉羽一般的睫毛在臉頰上打下一層暗暗的影子。
李桑桑的肌膚白皙得有些過分,像是寒雪一般的顏色,王嬤嬤幾乎能感到一點冷意。
王嬤嬤不用多看,只覺得她是一個病歪歪的美人。
金猊爐中雲母片半明半暗,王嬤嬤撩了一眼,發覺爐中的炭團竟然是個兔子形狀,一段段青煙從玉兔的嘴中冒了出來。
那玉兔已經燒了一會兒,身子漸漸變成銀灰色,完整地蹲踞在香爐中。
王嬤嬤很新奇地瞧了一會兒,對李桑桑笑著說道:「老夫人擔心三娘子的病,特意讓老奴過來看看,三娘子身子嬌弱,就不要撫琴,早些歇息才是。」
李桑桑緩緩欠身:「多謝老夫人關懷。」
王嬤嬤見李桑桑掩著帕子又咳嗽起來,於是藉機告辭。
出來時,李桑桑正病著,不能動身,她的幾個婢女都出來送王嬤嬤。王嬤嬤看著李桑桑的幾個婢女,穿紅的叫紅藥,穿綠的叫綠萼,還有穿紫的叫魏紫,就這樣五彩斑斕地站著同王嬤嬤說客氣話。
王嬤嬤想了想這幾個婢女的名字和穿著,覺得三娘子柔柔弱弱的,其實還有一點頑皮小孩子心性。
唯一倖免的是李桑桑的大侍女,叫掬水,好歹沒有穿得花花綠綠。
掬水送走了王嬤嬤,臉上的微笑頓時收斂起來,略帶緊張地回到了東稍間。
掬水從床底下撈出了一身衣裳,卻是男人衣裳,黑紗介幘,窄袖長袍,還有一雙皂靴。
她將這一身衣服抱住,警惕地看著李桑桑說道:「三娘子,還是不要去見太子殿下吧。」
燻籠裡炭焰暗熾,偶爾有炭火的闢剝聲,很快這一點聲音被徹底遮擋住。
院子裡吹吹打打的聲音愈發地明晰,燭影下,李桑桑瑟縮地打了個抖,她咬著唇,太過用力,唇上被咬出了雪白的印子。
在王嬤嬤來到她的院子前,她用黑紗介幘掩住了烏雲一般的高髻,細細的楚宮腰和飽滿豐盈的嬌軀被窄袖長袍裹住,她做男人打扮,準備偷偷溜出去。
但是王嬤嬤一來,她只得匆匆換了衣裳,將這一身男人衣裳塞進了床底。
李桑桑聽見外面開始熱鬧起來,她鬆開了牙齒,唇上愈發紅艷,上面帶出了一點印子,可憐兮兮的。
李桑桑站起來了,輕輕說道:「來不及了。」
她沒有時間重新穿戴,她將掩在床上的玄色大氅直接披在身上,蓋住了她身上的襦裙,她繫緊繩帶的時候,手有些發抖,戴上冠,她低頭走了出去。
今晚,是她庶姐李蓁蓁大婚的日子。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李家,新郎官也過來了。
李桑桑混入喧鬧的人群中,偶爾一恍惚,彷彿和他們是在兩個人間,他們猶自歡樂著,而她卻只有心中墜著的,沉甸甸的不安。
她忽然想到了那個夜晚……
幾月前。
夜色深重,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