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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靜寂一陣子。
榮鎖沙啞的聲音傳來：&ldo;見客！‐‐&rdo;接著是木樓梯撲通撲通的聲音。
&ldo;姐。&rdo;
&ldo;嗯。&rdo;紅妹黑暗中抹眼淚，答應。
&ldo;他們在幹什麼？&rdo;四鳳問。
&ldo;接客。&rdo;
&ldo;什麼是接客？&rdo;
&ldo;不和你說了，睡覺吧，明個兒起早我還要給媽媽倒尿罐子。&rdo;紅妹蒙上頭，不再說話。
這一切對四鳳來說都是新奇的，一顆青杏無憂無慮地長在茂密的葉子間，至少之前有人為她遮風擋雨，殘酷的現實要虐待青杏，然而青杏全然不知。
3
徐德成佇立在被炸毀的天主堂的廢墟前，聽見許久以前的飛機轟炸聲，那顆奪命的炸彈正中天主堂，頃刻之間封堵住地下室的入口、通風口，躲藏在裡邊的人因缺氧窒息而死。
殘雪覆蓋著燻黑的磚瓦石塊及燒焦房架，徐德成蹲在廢墟前，焚燒一件衣服和一雙被褥，唸叨道：&ldo;雅芬，小芃，我給你們送棉衣棉被來啦，穿上吧，蓋上吧！&rdo;
布啷、布啷，布啷啷！一個籮匠搖著皮鼓經過，撂下挑子，問：&ldo;你的親人死於那次轟炸？&rdo;
&ldo;我內人和閨女。&rdo;徐德成抬起頭來說。
&ldo;真是不幸。&rdo;籮匠是目擊者，說，&ldo;天主堂燒了一整天，有股人肉燒焦的味道。&rdo;
&ldo;師傅你聽說有一個叫四鳳的孩子……&rdo;徐德成打聽女兒的下落。
&ldo;四鳳？&rdo;
&ldo;我大閨女叫四鳳，她在轟炸時跑丟了。&rdo;徐德成說。
&ldo;哦，四鳳。&rdo;籮匠忽然想到一件事，說，&ldo;有一個瘋子，他在街上遊蕩幾個月了，嘴不停地喊太太，四鳳。&rdo;
&ldo;瘋子？&rdo;徐德成心一抖，這人多半是有根了。
&ldo;瘋子。&rdo;籮匠說，&ldo;幾個月裡他只喊四個字，太太，四鳳。&rdo;
第十三章青樓雛妓(5)
&ldo;沒人知道他是什麼人嗎？&rdo;
&ldo;他不像本地人。唉，他命大呀，大冬天的就蹲露天地，人們看著可憐，常給他一口吃的。&rdo;
&ldo;他現在在哪裡？&rdo;
&ldo;聽說好像……&rdo;籮匠挑起挑子，想出來道，&ldo;白天他滿街走，晚上睡在恆通大車店的草欄子裡。&rdo;
徐德成就住在恆通大車店，他幾乎是跑進院的，直奔草欄子。掌櫃的快步走過來，問：
&ldo;你找什麼？&rdo;
&ldo;掌櫃的，晚上是不是有個瘋子睡在這裡？&rdo;
&ldo;唔，你說是他，不久前死了。&rdo;掌櫃的說。
&ldo;死了？&rdo;
今冬下大雪的第二天，恆通大車店掌櫃的發現有人凍死在草欄子，他向警方報了案，警察說凍死一個瘋子，只說了兩個字：埋嘍。事實上連埋都沒埋，拖到城外撇進壕溝，給野狗、狐狸、老鴰什麼的吃掉，狼不吃死人。
徐德成呆愣，表情痛苦、悲傷。
&ldo;你認識他？&rdo;掌櫃的看出什麼，問。
&ldo;他是我的兄弟。&rdo;徐德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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