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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州城南賀拔勝府上,修葺平整的馬埒上,一騎往復賓士、左右張弓,矢中十之七八。
“伯父觀此壯士弓馬技藝如何?”
李泰指著仍在這小校場上策馬賓士的周長明,笑著問向坐在一旁的賀拔勝。
“的確勇力不俗、神采可觀,羨此壯年啊!”
賀拔勝本身就是名滿天下的勇將,眼界自然是高,但對周長明也給予不低的評價,觀察片刻後又問道:“這就是你在鄉里挑揀,要與鄉豪競奪勢位的人選?”
李泰點了點頭:“大行臺雖輸賞取士、因資量才,但今國家並非承平無事,凡所選授也需考以材力。周長明本鄉戍主,志氣勇烈,我不忍見良材寂寂於野、庸材鵲然而上,所以便想助其輸資發揚。”
縣中鄉豪眾口一聲的認為自己不會爭取鄉團勢位,李泰雖然心情鬱悶,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關西鄉情如此,他一個外鄉人實在難以直接把持鄉團,即便以親信掌軍,同樣阻滯甚大。
所以他便作此折中之選,幫助周長明這個相處友善的戍主爭奪鄉團勢位,總之不能讓那些與自己交惡的鄉豪當選。
“之前我在縣中邀見鄉人幾戶,說以此事。群眾對此也多表示認可,周戍主才力既有,又擁鄉望,伯父以為此事有幾分可成?”
縣中可稱大戶者十幾家,但並非家家都有爭奪勢力的實力和底氣。之前因為有了李泰這個變數存在,鄉情頗有沸騰,可當李泰明確表態支援周長明以後,這些大戶們的熱情也冷卻下來,開始審時度勢。
周長明鄉資不厚,之所以能夠擔任商陽戍主,一者在於本身勇武可觀,二者在於仗義鄉里、扶助貧弱。
對於縣內各家而言,彼此間並沒有什麼基於鄉土資產的直接矛盾,相對於縣中那幾家財雄勢大又咄咄逼人的大戶而言,周長明的確是除了他們各自之外、最好的一個選擇。
再加上手握大量資貨的李泰從中聯絡遊說,縣裡幾家稍遜一等的鄉豪,也都各自表態願意支援周長明出面競爭鄉團勢位。
“你既然已經計定,又何必再來問我?若不充陣迎敵,我也只是一個閒人而已。”
賀拔勝笑著擺擺手,他在西朝也的確資歷深厚、地位崇高,但也因此不得不韜光養晦,除了列陣殺敵之外,其餘凡所軍政大事小情幾乎不作過問。
早年自荊州敗逃南梁,賀拔勝不獨痛失自己的基業,也錯過了入掌關西大勢的時機。
剛從南梁返回時,賀拔勝也的確有召集舊部、再造事業的雄心,但在見到人事俱非、大行臺已經將西朝軍政打理的井井有條時,便也漸漸的甘於認命、不復雄圖,倒也因此獲得了一些無慾無求的豁達超然。
李泰聽到這話後便笑語道:“伯父不責怪我任性胡鬧,於我已經是最大的指點。”
他搞出這番小動作,心裡也擔心會不會觸犯到大行臺的禁忌底線,賀拔勝既然這麼說,便也鬆了一口氣。
“我訓責你,你會聽從嗎?原本還覺得你這一番器量是由叔虎教養出來,但經此一事,我倒覺得之前大行臺對你的評價精準,你的膽量計謀的確不是叔虎能夠收容的。”
賀拔勝指著李泰笑罵一聲:“皇業西遷數年之久,此朝所聚故朝名流、諸方豪強不在少數。關西鄉情盤結,為此受氣忍讓者不乏。唯獨你小子,所受觸犯也不是什麼生死存亡的大危難,卻敢借勢於上、搜貨於下,居然還能讓你做成!”
“我只當伯父是在誇獎,東州新客、力弱資薄,若不借力打力,豈有立足之地?”
李泰聞言後嘿嘿一笑,同賀拔勝日漸熟悉起來,言談間便不再像之前那樣謹慎。
“我是在誇你?是在教你呢!非大凶險,勿運險策。父母養育此身並不容易,無謂將此身軀浪擲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