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塞上詩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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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仗,非為個人謀功業,而是實實在在想為戍邊的將士、邊塞的百姓,謀一份太平。”
薛白默然。
沒想到青海湖的一場大勝之後,主帥是如此慘淡的收場。
他聽得懂王維想說什麼——河隴的將士不容易,打著一場持續了上百年還看不到結果的戰爭。
隱隱地,還有抱怨聖人好大喜功之意。
王維似乎醉了,高舉著酒杯,念起詩來。
“長安少年遊俠客,夜上戍樓看太白。”
“隴頭明月迥臨關,隴上行人夜吹笛。”
“關西老將不勝愁,駐馬聽之雙淚流。”
“身經大小百餘戰,麾下偏裨萬戶侯。”
“蘇武才為典屬國,節旄落盡海西頭。”
薛白目光看去,待見王維轉過頭來,竟是哭了。
武康成也是淚流滿面。
他們什麼都沒說,只以詩句在抱怨。
曾經是長安意氣風發的少年,蹉跎成了關西的老卒,夜夜聽笛,思念著家鄉,立下了累累軍功。然後呢?受盡了邊塞悽苦的將士得到了什麼。
蘇武在北海持節牧羊十九年,符節上的旄繐落盡,歸來以後不過只做了個典屬國那般的小官。
李林甫呢?
一個倖進的佞臣,在崔希逸死後遙領隴右、河西兩鎮,身兼數十餘職,受聖人無盡的恩寵,權勢滔天!
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功大賞小,功小賞大,佞臣居高位,如此還不夠,今日還要來迫害邊軍將士?!
“節旄落盡……海西頭。”
王維喃喃念著這詩,抬手,拍了拍薛白的肩,嘆道:“不談塞上之事了,不談了……可好?”
他眼中又有了慈悲之意。
過去那個長安少年遊俠客的熱血,早被這世道澆滅了。
即便如此,他似乎還是出面請求薛白別再查那些老兵了。
薛白道:“好,今日不談塞上之事了。”
王維嘆息了一聲,道:“我今日在衙署聽了首詞,是教坊的調子,《浣溪沙》,寫的不錯,可是你在虢國夫人府寫的?”
“是。”
王維深深看了薛白一眼,嘆道:“莫走這條路。”
薛白一愣。
他感受到王維這個眼神中極為誠摯的告誡、痛惜之意。
“哪條路?”
“開元八年,我到長安應試,落第不中。”王維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緩緩道:“我心有不甘,遂與寧王、岐王,以及……以及玉真公主結交,次年,狀元及第。”
薛白端起酒杯想飲,卻又放下。
他依舊不知王維勸他別走哪條路,只隱隱感覺到王維有滿腔憤鬱想要吐露,卻還剋制著。
“可你看,狀元及第又如何?這一路仕途坎坷,至今不過一綠袍小官。”王維喃喃道:“你與我年輕時很像,真的很像。但要記得,莫走捷徑,走不通的。”
才幾杯酒,他彷彿已有些醉了。
他欲言又止,仰頭,一杯酒飲盡,再開口,又是一首詩。
“宿昔朱顏成暮齒,須臾白髮變垂髫。”
“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
……
薛白今日聽了三首詩,從“都護到燕然”,到‘節旄落盡海西頭’,再到‘一生幾許傷心事’,王維沒有說得太深,卻已展示了其在大唐官場的無奈與無力。
~~
出了王維的宅院,皎奴與田氏兄弟跟上薛白,問道:“怎麼樣?”
“去右相府。”薛白抬頭看了看天色,道:“馬上宵禁了,動作要快。”
皎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