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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啊」地尖叫一聲,本能地抱著頭蹲在地上,感應燈噌地亮了。
視線一旦敞亮起來,我這個造型就顯得非常的蠢且窩囊。
我若無其事地在鞋子上抹了抹。
「你在做什麼?」
「繫鞋帶。」
他低頭看了看我的一腳蹬,笑著跟我一道蹲了下來:「說吧。」
「你不回電話了?」
他聳聳肩:「我剛才看你眼皮抖得都快抽筋了,表情也挺賊眉鼠目的,可能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要找我勾結一下,就找了個由頭出來了。」
我被他帶刀子的話戳得癟了癟嘴。
我雖記不得當年小胖子的樣子了,但依稀記得小胖子是溫和待人的個性。大概黑化後的人說話都喜歡刻薄一些,才對得起復仇者的人設來。
要是拍爽劇,我作為當年校園霸凌的間接參與者,此時應該灰頭土臉,膽戰心驚又要厚著臉皮地曲意逢迎才對。
他見我靜默,作勢站起來要推門,被我一把拉住。我心一狠,閉著眼誇道:「要說北大的人就是火眼金睛,會察言觀色呢。不像我,有眼不識泰山。」
他雙手環胸,倚在防火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來,請開始你的表演。」
我早知道對方道行高深,估計不吃奴顏婢膝這一套。果然如此。
我嘆了口氣,跟他攤牌:「我知道你為什麼故意要和我過不去。當年的事確實有我的責任,你要打擊報復,我也充分理解。可是今兒真不行,你要是和盤托出我作弊的事,先別說我爸不讓我退課,或許當場會把我打死的。其實高一那次作弊,我爸就快剝了我的皮了。」
方從心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道:「展開說說。」
「啊?」我頓了頓,「你說怎麼剝皮呀?就我滿樓道跑,他在樓道里追。我快跑到我家後面那小山的半山腰了——」
他擺了擺手:「雖然你們父女倆追打戲也很精彩,但我想聽下你說的責任那部分。」
我嚥了咽口水,說:「哦,你說黃毛那事兒啊?」
「黃毛是?」
「哦,就是黃濤。小名兒叫黃毛。唉,我知道這樣說不好,但黃毛人不壞的。他是我初中的同學,我比較熟悉他們家裡的情況。他家條件一言難盡——他爸是酒鬼,他媽是個半癱,家徒四壁,靠吃低保為生,再靠黃毛的舅舅救濟幫襯,才勉強度日。有時趕上小病小災的,日子就更加緊巴巴了,所以黃毛早在初中就趁放學和假期賣力氣□□工攢錢了,儘管這樣,黃毛最後還考到了泰溪高中,可見他其實是個挺聰明挺上進的人。到了初三暑假,他媽發了場高燒,撒手人寰了。這個家他唯一依賴的就是他媽,她這一走,對他打擊挺大的。他厭學逃課混社會,成績也一落千丈。我們幾個初中的老同學有點擔心他,沒事兒的時候就湊一塊兒輪番開導他,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地成了個小團體,也就是後面大家口中說的七個小矮人。」
感應燈黑了下去。我也沒再跺腳亮燈,自顧自地說下去。
「還別說,那會兒我們送溫暖的工作做得很有卓效,黃毛慢慢從他媽媽去世的陰影裡走出來了,也跟咱好好學習了。可太平日子沒過幾天,他那墊付學費的舅舅就等不及了。據說,他舅舅在北方開了個小廠子,效益不大好。他說要是下回大考成績出來還那樣,就別浪費錢,退了學去廠裡幫忙算了。本來吧,黃毛人又聰明,離期中考還有段時間,夠他補習的。誰知道魏校長非要提前搞個春遊賽,成績還得通知到家長的那種,我們擔心黃毛要輟學,不得已就冒了下險。不巧,我們那個小團體啊,別的都行,就成績不大行。我尋思帶一個人是抄,帶七個人也是抄,要是真抄出成果來了,還能帶著黃毛去春遊散散心,就成團體作戰了。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