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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
餘福久張了張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他過的好嗎?不好嗎?他突然發現,他給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在中年的時候遇到了人生的第二個春天,娶了年輕的妻子,接著又喜得貴子,診所的事業一直保持穩定,沒什麼大的起伏波瀾,維持一家的生活足矣。
比起那些為了生存蠅營狗苟,有了這餐沒下頓的人來說,他還有什麼可奢求的?他是幸福的,雖然他知道,這種幸福並不圓滿,餘丹的出走在他的心頭硬生生的砍了一刀,8年來,傷口一直不曾癒合,一直在淌血。
他從來不曾尋找過餘丹,他擔心過,思念過,甚至後悔過,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時間倒流,他依然會做一樣的事。
他不會允許餘丹在高考前未婚生子,不會允許餘丹傷害常靜和未出生的兒子,他依然會對她失望透頂,讓她跪在自己面前承受自己帶著恨意的眼光的凌遲,揚起巴掌打下去,無所不用其極的罵她,把內心的失望和苦痛轉移到餘丹的身上,最後冷冷的說,明天,我帶你去把這個東西處理掉。
他用了“東西”和“處理”,因為他不把它當成一個生命。
它是毒瘤,生長在女兒的體內,它會毀掉她的未來,毀掉他內心對女兒的信任和期待,毀掉整個家。
所以,8年前的他,不惜讓餘丹恨自己入骨,也要殺死它。
可是,他卻沒有料到,餘丹會選擇離開,走的如此決然徹底,一去不回。
那個“毒瘤”已經長大了,他具象成鮮活清晰的眉眼,他站在自己面前,笑容稚氣而陽光,輕易融化了他內心的堅冰,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剋制自己想要上前擁抱他的衝動。
那種衝動,強烈的彷彿是一種本能。
他的心底一陣抽痛,他抬起頭,看著面前沉默無語的女兒,比起高中時的略顯嬰兒肥,此時的餘丹清瘦的彷彿一根纖長細白的青蔥,完全不像已經生過孩子。他獨自帶大餘丹,知道撫養孩子的辛苦,他不敢想象這8年餘丹是怎麼一個人默默走過,懷孕,生產,撫養,工作,異鄉漂泊,她用單薄的肩膀承擔起一切,倔強的不肯回頭認錯,不肯低頭服軟,想到這,餘福久突然有些恨自己的固執,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把所謂的面子看的比親情還要重要,在女兒最彷徨的時候把她徹底推向了懸崖邊,然後切斷了她的後路,冷豔旁觀她的搖搖欲墜。
“我很好。”餘福久說。
“我也很好。”餘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微微一笑。
“辛苦嗎?”
“嗯。”餘丹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陷入回憶,“我孕吐很厲害,剛來青島的時候在壽司店刷盤子,看著眼前的鍋碗瓢盆簡直恨不得把腸子都嘔出來,曉亮很聽話很省心,也就是懷孕和生產的時候折磨了我統共10個月。”
“我幹過很多職業。當過禮儀小姐,在大學城的道路邊擺攤賣過織圍巾的毛線,進駐過某食堂賣早點,得了個炒餅西施的外號,在書店、便利店、水果店當過店員,我沒文憑,找不到什麼高科技含量的工種,現在的工作不是很累,我剛好有機會看看書,準備參加日語等級考試。”
餘丹用輕快的語氣把這幾年的生活娓娓道來,那些辛酸歷歷在目,所有的傷痕都鏤刻在心間,哪怕癒合結痂,不再感到疼痛,也依然留有傷痕。可是她真的放下了,不再怨恨,不再介懷,過去的一切誰能無錯,況且怨恨和介懷也改變不了任何。
不能還自己一個最普通卻也是求而不得的大學生活,不能還曉亮一個完整的家一個疼他愛他的而爸爸,不能填補他們父女倆這8年來感情的空白,所以,怨恨何用?介懷何用?
不如向前看。
困擾了她8年的事,想開和放下,只用了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