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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結束的那年夏天,譚耀祖猝然去世,譚怡人獨自承受一切,滿心懼怕無助,直到頭七才等來救世主一般的謝蘊。其實完全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個人來,只是他到了,就會讓你憑空生出痴等許久的錯覺。
高三結束的夏天,她高考慌忙,毫無心理準備地接受難看成績,再在太陽大得彷彿要吞噬融化人間的一天去了南山陵園——祭奠譚耀祖。
朱淑真寫「謝卻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符合譚怡人眼中的夏。
那時候報志願的日期已經截止了,她瞞著謝蘊,在最後一天刪掉了所有志願資訊,提交空白。
而站在譚耀祖的墓碑前許久,她才收了遮陽傘,摘下墨鏡,卻轉身埋在謝蘊肩頭,無聲落淚。
那是謝蘊第二次見她哭,譚耀祖去世一年整,他們相遇一年整。
因為是祭祀,兩人都穿了一身黑,大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摟在一起又更熱上幾分,謝蘊伸手拍她的背,低聲安撫。
「小丫頭,你長大了。」
「你很快會讀大學,年底就滿十八週歲成年,我把房產轉給你,你可以遷出去自己立戶口……」
她打斷,「你別說話,行不行?」
帶著重重的鼻音,冷聲也染上幾分底氣不足。
謝蘊聽從沉默,任她淚水蹭在自己乾淨的西裝上,感覺熱得胸前都已經開始出汗。
直到她止住了哭意,低頭用手擦乾淨眼淚,又踮起腳尖,雙臂從在他腰間變為了摟住脖頸,她開口聲音就在他耳邊,謝蘊整個人有些僵硬。
她說:「小叔,你忘記答應我的話了?」
他一時間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句,但是確定他答應過的話就不會賴帳,「沒忘。」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她扭頭在他臉頰印上一吻,外人看起來像戀人,可謝蘊也許是潛意識地,暗示自己那是小輩對長輩的親吻,很純粹。
她也不解釋,隨後就與他分開,戴上墨鏡又撐開傘,一邊做這些動作一邊說:「別騙我,我不喜歡被騙。」
下山路上,他偷看她幾次,卻發現她似乎比他還泰然,謝蘊忍住了開口問的衝動,他年紀擺在這,不至於這麼較真。
誰也不知道,這一路沉默之中,心跳加速情緒異樣的並非只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等錄取通知書的那些日子,大概因為譚怡人早就知道等不來任何訊息,反而顯得謝蘊比她還期待。
依舊平常那樣兩人各自佔據沙發的一邊,井水不犯河水,她拿著瓶指甲油在塗,頻頻瞟向他,謝蘊看出來她的猶豫,還以為她在為錄取通知書擔心。
「最近怎麼沒出去玩?」他記得她有很多朋友,雖然大多是謝蘊眼中的狐朋狗友。
譚怡人也承認,她交的朋友確實就是狐朋狗友,因為謝蘊盯得緊,再加上她自己也沒什麼心思出去野,高三這一年疏遠了很多,獨來獨往也還算自在。
見她又沉默,謝蘊略微遲疑,還是拿出了長輩的態度,「錄取的事情不用太在意,你認真對待就夠了。」
她斜他一眼,「你是覺得我跟我爸一樣平庸,所以安慰我努力就好?」
他確實有些個意思,但這種話自然不能承認。
譚怡人擰好了指甲油的瓶子,抱著膝蓋扭頭望他,說出本來就想說的話,「我要復讀。」
謝蘊徹底合上了書,微微坐直了些身子,「你說什麼?」
謝女士知道肯定要瘋了,她巴不得謝蘊趕緊安排好這個魔頭讀大學,好儘快回家裡那邊,接手她公司的事情。
「我說真的。」
他神情無奈,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你知不知道如果復讀,我還要在這陪你一整年?」
這句話徹底惹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