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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星逸很喜歡那個筆記本,對它愛不釋手。他把這個本子當作自己專屬的一方天地,事無巨細地記錄每一日的一切,猶如面對一位包容溫柔的親密好友,毫無戒心地傾訴自己的難過與喜悅,抱怨家裡那個時常打罵他的女人,詛咒把他的書包扔到廁所裡的幾個混帳,偶爾也會提及那位會主動幫他帶午餐的同桌。
他不懂掩飾喜歡,天真地以為把它帶在身邊便萬事大吉。可人總會有疏漏,只不過半節體育課,那個筆記本便成了一堆廢紙,封面被人充滿惡意地用剪刀剪碎,可愛的貓咪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寫滿心事的內頁散落在教室的每個角落,把顏星逸剝得乾乾淨淨,殘忍地將他的一切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始作俑者握著其中一頁,坐在講臺上大聲朗讀,猶如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顏星逸的同桌恰好拿到特別的一頁,紙面皺巴巴,像是被水浸過。寫到這一頁的那天,顏星逸還未從前一日的抑鬱裡走出來,一筆一劃均是發洩,後半頁幾乎只剩下「想死」兩個字,力透紙背,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那個斯文的男孩臉上閃過很多種神情,恐懼,疑惑,最後定格在憐憫上。那男孩轉過頭,朝顏星逸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你心情不好的話,完全可以跟我說的呀。」
「怎麼能隨便想到死呢?」他勸說道,「我們的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的,比如說朋友,親人,喜歡的人,還有好吃的,可愛的小動物,對不對?」
顏星逸冷冷地望著對方,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剛剛就死在這裡,他手上還拿著其中一塊屍體,他怎麼好意思說這些話的?
那男孩沒有將書頁物歸原主,顏星逸以為它早被扔進了垃圾桶,沒料到過了幾天,班主任把他叫到辦公室,辦公桌上赫然躺著那張皺巴巴的紙頁。
「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不要有這種念頭。」
他的同桌這麼說,班主任也這麼說,還有班長,學習委員,根本沒跟他說過兩句話的同學,素未謀面的心理老師,平日裡總是高高在上的級長,教導主任。
他們讓他在承諾書上簽名,保證絕不會在學校裡輕生。
他們對他說,也對那個女人說。
當她把客廳裡能砸的東西都砸到顏星逸身上時,顏星逸幾乎感覺不到痛,他的胃部仍舊在痙攣,算起來,他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沒能吃下任何東西,嘔的只有酸水,混著血。
「我這麼努力掙錢,就為了養活你,你居然想去死?!」
「你爸都不要你了!他去找那個狐狸精了!只有我要你,只有我養你,你怎麼敢想死?!」
「我這麼辛苦才把你生下來,你的命都是我的知道嗎?!」
女人竭力朝他嘶吼,把手中的菸灰缸砸向顏星逸,碎落在瓷磚上,客廳裡響徹巨響,溫熱的液體從發間緩緩流下,眼前逐漸模糊,染上一片血紅。
她氣喘吁吁地蹲下,緊緊抱住顏星逸,那雙手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女人嗚嗚哭了起來,哭得歇斯底里,沾著灰塵的手掌用力擦去顏星逸臉上的血,指甲在他的臉頰留下印痕,滾燙的淚水落在斑駁血跡上,綻開一朵暗紅的花。
「阿逸,你爸不要我們了,你只有我了……」
「你怎麼能丟下我……你不能丟下我……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顏星逸很疲憊,全身上下的溫度都透過頭上那個傷口緩慢地離開了他的身體,指尖是冰涼的,臉頰也是冰涼的,說不清是女人的眼淚,還是他的眼淚,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忽然覺得,就這麼死掉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女人並不放過他,一直箍著他的脖子搖晃,快把顏星逸喉嚨裡的血都給晃出來,口腔裡蔓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顏星逸很想罵一些髒話,但他知道那些字眼會刺激到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