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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笨拙地在黑暗中摸索起自己腿上的重物。
他先是摸到了跟自己身上相同觸感的衣物,然後順著衣服繼續摸到了幾縷頭髮,然後是一張人臉的輪廓。
這個人的身體已經冰涼,有點略顯僵硬了,他的臉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的口鼻都有粘稠液體的觸感。
徐林忘記了害怕,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思考眼前所有的一切。
他只是費力地將這個人的上半身托起,又滑落,再托起,又滑落……
他不斷重複著這個動作,他只想近距離看清這個人的臉。
他一次次地失敗,又一次次地嘗試,他胸前的傷口開始重新滲出鮮血,他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顫抖不已。
終於,他成功地將身邊這張冰冷的人臉湊到了自己眼前,確認了,是他。
這一刻,徐林停止了一切動作。那個人的身體緩緩地滑落到了地上。
然後,徐林笑了。
他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他乾脆咧開嘴瘋狂地大笑,他笑的前仰後伏,他笑的涕泗橫流,他開始乾嘔,胸腔裡有什麼東西要噴湧而出,於是他“噗”地猛噴出一口淤血。
但他仍然沒有停止又哭又笑的癲狂,他以拳猛擊著地面,打到自己的手皮肉外翻,他又開始抽自己耳光,這持續歇斯底里的嘶啞狂笑,終於抽乾了他體內最後一絲力氣,徐林再一次仰面倒了下去。
這一切,實在是太好笑了……老天爺跟他開的玩笑,實在是太他媽好笑了。
徐林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胸腔劇烈起伏,身體卻一動不能動彈。他此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麼希望自己立刻死去過。
從前的他只是不去思考生死,做一個逃避者,靜靜地等待著一切的發生。
在過去的十年人生裡,他沒有憧憬,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
今天,他頭一次有了對未來人生的希望,彷如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終於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可就當這個幼兒剛剛邁出第一步時,迎來的不是跌倒的疼痛,而是萬斤巨棒迎頭砸下的粉身碎骨。
原來,懷揣希望要面對的不僅是失望。
更有絕望。
諷刺的是,徐林體內復甦的生機越來越強勢,他的五感已經完全恢復,他的四肢開始充盈力量,他胸前的傷口似乎也在自行癒合。
與之俱來的,是他對眼前這一切越來越清晰的認知。
除了身邊的江源屍體,他瞥見窗下躺著的人,應該是李櫟了。
都死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啊!?
我們做錯了什麼,要殺我們?
究竟是什麼人,要殺我們?你們認識我們嗎!?你們瞭解我們嗎!?一句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要把我們全部抹殺?
憑什麼!?
徐林在心中吶喊著,控訴著,他的拳頭開始用力攥緊,他的內心漸漸在絕望的枯朽灰燼之中燃起了另一些情緒——憤怒、不甘與恨。
突然,他腦子裡閃過了一個畫面。對了,周舫好像逃出去了,他原來會武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
不對……我們這發生了命案,為何還這麼安靜?學院的其他人呢?
不對……學院還有聖親王在,怎麼會有人膽大包天前來學院殺人?
徐林滿腦子的疑問像一個個的泡泡擠在一塊,越堆越多,他回憶起自己遇襲前所聽到、看到的場景,隱隱覺得今天晚上的事絕不尋常。
徐林掙扎著起身,他先是含淚默默地將李櫟與江源屍身安頓好,用自己的被子給他們蓋上了臉。隨後他抄起屋裡唯一能算的上“兵器”的銅製燭臺,握在手裡,小心翼翼地出了寢院門。
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