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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生了病,他也無力再與孩子們計較,待秦恕都溫和許多。每每望著秦恕,便想起自己年少時候。
他比秦恕運氣好,正宮所出,天命繼位,不必像秦恕那般辛苦,拿命搏出如今眾望所歸的局面。
他膝下六個孩子,太子年少失母,是他親自撫養長大,秦蓁更是寸步不離,除了秦恕之外的其他三個,他也常常教導,不曾想秦恕卻是最出息的那個。
這孩子像他又不像他,偶爾昏沉,依稀能從他身上看見他的母親——那個不記得姓名模樣的蘇氏的影子。
無論為夫、為父,他都虧欠秦恕與他母親良多。
「小恕。」皇帝溫聲喚他,這還是他第一回対秦恕用如此親暱的稱呼,他招招手,「過來,讓父皇看看你。」
秦恕沒什麼表情地垂眉道:「父皇如今龍體抱恙,需要休息靜養,兒臣不忍打擾,先行告退。」
皇帝的手僵在半空,徒勞無力地垂下,他目送著秦恕離開的背影,淡淡道:「朕已有意追封你母妃為貴妃,諡號溫恭,待朕百年後,袝葬皇陵。」
秦恕修長的背影微微僵硬。
承明殿前開廣空明,立在門前,能望見這座森嚴宮禁冬日中最隆重的風雪,半舊的宮燈被風拂地咯吱輕搖。
有人在天幕嘆息,輕而無奈,融化在從天而降的雪裡。
皇帝冷峻的眉眼與秦恕如出一轍,可到底還藏著幾分細微的內疚,「還不謝恩?」
風雪來的突然,風聲呼嘯,又密又沉,秦恕快聽不見自己的心跳了。
他麻木而遲沉地走向皇帝,対他叩頭。
承明殿的溫度熱的像初春的明媚日光,他的心一點一點軟下來,連同眉目也流露出作為人子的溫和,「兒臣謝恩。」
皇帝笑了笑,「總算多和朕說句話了。別走,坐下來,父皇還有話問你,寶寧腹中的孩子——」
「都是謠言……」秦恕正要和他解釋。
內監總管全禎突然冒著風雪奔了進來,興沖沖道:「皇上、定王,大喜,定王妃已有一月身孕,方娘子說了,胎像穩固,脈象流利有力,孩子好的很!」
皇帝哈哈大笑,秦恕卻徹底懵了。
皇帝憶起少時第一回做父親,狀況也不比他好上多少,他輕輕拍了兩下秦恕的背,眉開眼笑地問:「還傻坐著?都當父親的人了,不趕著回去見寶寧,護著她和腹中的孩子?這可是你第一個孩子。」
秦恕不記得他是怎麼走出承明殿的,起初步伐遲遲,緊接著便跑了起來。
司桔在後面追了半天,被甩下一大截。
秦恕跑到眉壽殿,被告知嶽金鑾已經回府,他便來到宮門前,嫌馬車太慢,翻身上馬,打算騎馬回府。
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拽住他衣角。
秦恕沒在意,卻聽見小姑娘柔柔的聲音像塊纏絲裹酥糖,把他整個人勾進了糖漿裡。
「夫君,我在這兒,你在找我嗎?」
秦恕低頭瞧去,嶽金鑾站在馬下,裹著小紅斗篷,仰頭沖他甜絲絲的笑。
他的心輕輕「轟」一聲,似有一團火在燒,燒光了寒天臘月的雪。
他也笑了。
嶽金鑾還沒回神,便「哎唷」叫著被人舉了起來。
她比秦恕矮不少,秦恕抱著她往肩頭一放,把她捂的好緊,嶽金鑾踩不到地,在空中亂蹬了兩下。
「餅餅,硌著餅餅了!」
秦恕放下她,俯身扶著她雙肩,緊張兮兮地問:「疼嗎?我去找方娘子,餅餅不會有事的!」
嶽金鑾揉揉肚子,彎眉道:「現在沒事了。」
她張揚的紅斗篷似開在雪地裡的紅梅,她踮腳抱住秦恕,趴在他耳邊問:「你是不是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