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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再說。”她淡淡地道,又令阿慄敲了敲壁板,示意啟程。
阿勝應諾一聲,揚起鞭子“啪”地甩了一記,馬車便此駛動了起來。
馮德空有滿腹疑問,此時也只得躬身應是。
許是那薛府車馬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他忽然便覺得,女郎身上多了些氣勢,不比秦家幾位嫡出的女郎差。
帶著這種怪異之感,回府的這一路上,馮德倒沒再多言。
秦素亦是靜默不語。
舊地重來,相去不過數月,卻又恍然如隔世重逢,那種感覺,怪異而又惆悵。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南方初冬溫潤的氣息,和著青州城遍植的桐樹味道,沁入她的鼻端。
這曾是她前世魂牽夢縈的味道。
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年華,皆虛擲於此,最後釀出的,卻是一盞苦澀混濁的酒,由她自己親口品嚐。
這樣的味道,她如何會忘?
秦素睜開了雙眼,眸底已是一片淡漠。
前塵往事,譬如雲煙。那盞酒,她亦不想再嘗。
許多事隔了一世再去看,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一如她記憶中的青州城,真正步入其間時,亦是平常。既不是洪水猛獸,更不是難捨原鄉。
方才那一瞬間的情緒起伏,她真是不該。
秦素的心底終成平湖,波瀾不興,淡然地望著車外。
青州城乃是江陽郡漢安縣轄下的第二大城,城門高大,街道寬闊,酒樓茶肆,各色店鋪,賭坊章臺,園林別境。
說它繁華,它卻有些單調;說它樸素,它又不乏精緻。
秦素覺得,這青州便如秦家,不上不下、不好不壞,繁華已逝、神韻不足,唯有表面的富麗尚存。
潁川秦氏,終究是沒落了。
秦素慨嘆一聲,將阿慄自窗邊拉開,車簾也放了下去。
林氏最喜在庶女面前講規矩,馮德又一直跟在車邊,秦素不想一進府就被嫡母挑出錯處。
馬車走得不緊不慢,小半個時辰後,便停在了秦府的角門處。
秦素下了車,舉目環顧。
風拍青帘,空氣裡傳來濃濃的香燭味道,有零落的哭聲斷斷續續,聽不太真切。
天色陰沉著,像是要下雨的樣子,角門外的細巷寂靜無人,門上懸著兩盞白燈籠,
秦素忽然閉了閉眼,像是被那白刺痛了一般。
然後她想:她的父親,已經死了。
秦家最大的依憑,也隨之倒塌。
她忘了邁步,怔忡地看著那兩盞燈籠。
絲絲微涼爬上了心頭,像是有誰在向她的心口吹著涼氣。
她有些厭惡地皺起眉頭,然而,那微涼終究還是漫了上來,不是難受或悲痛,就只是那樣的涼著,點點滴滴,滲出心底。。
“下雨了,女郎。”阿慄輕聲地提醒道。
秦素驀地轉回神,抬手摸了摸臉,摸到了一手冰涼的水意。
是雨罷,她想,嘆息了一聲,提起裙襬,跨過了門檻。
進了角門,轉過一條細長的甬路,漸漸地便有了人聲與人跡,來來往往的僕役們見了秦素,皆停下行禮,亦有一些悄悄指點著,不知說些什麼。
秦府的下人普遍年紀不算太大,周嫗算是最老的了,也才將近五十。
據說,看一個士族是否底蘊深厚,一看住,二看人。
那經年老宅積下的意韻,蒼樹遮蔭、石縫苔痕,乃至於亭欄臺柱的沉亮漆色,皆是於細微處顯現出歲月的滄桑、家族的興盛;而歷史悠久計程車族,更有累世數代為家主效忠的僕役,那種舉手投足間的整肅與規矩,絕非朝夕可就。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