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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裂感——比如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已經不怎麼能想起那刻使得渾身發涼的第一眼。
還比如現在。
黎也很費勁摸到二樓樓道的壁燈, 這兒沒有陳蘭靜那常有的呲呲響,但暗, 行將就木地維持勉強能瞧清路的亮度,她順著牆蹲下去,蹲在兩層階級之上的樓道口。
光亮一階一階往下照,重沓摺疊的影子,然後隱沒,再亮起一段一樓往上透的光。
兩道聲音對峙到高潮,伴隨踢砸物體的震響,黎也聽得糊塗,思維能力下降太多。
高亢的吵聲像一波不平一波再起的浪,黎也聽進了“賣房子”三個字, 不知道誰說的, 也可能誰都說了, 接在之後, 靳邵總算在這場爭執裡抻高嗓音:“我媽走了,她那份兒就是我的, 你想賣房子,先把我賣了。”
還聽見了前臺桌櫃上的筆筒砸地上的啪啦響,試圖透過扶手間的縫隙,盲區,什麼也看不到。
“你個孩子懂什麼!”他爸粗放的聲線硬氣回說:“誰的教你騎到老子頭上?我乾點什麼還得跟你商量?你算老幾!”
隔著一層,吼得她跟著心驚,目光一瞥到樓道角落堆壘的雜物,壓著根淤積塵灰的鐵棍兒,十秒鐘,她過去拿了起來,走回樓梯口,吵鬧死寂良久,聽到激動勁兒一過,靳邵擺爛懶散的第一句話:“我不懂,您有本事兒別求著我個孩子拿錢。”
靳勇悶了聲。
雷轟電掣後詭異的安靜裡,黎也在樓道口丟了棍,啪一聲,咕嚕嚕撞到牆停下,這聲音一直傳到底下,兩個人都暫停,靳勇伸脖子站兩級階梯看,黎也就在這時腳步匆遽,掏鑰匙走回房。
“我是不是早說過別動房子?”靳邵把地上的筆筒和筆收好,放回櫃檯,拍了拍手,邊字句咬清說:“怎麼,又是那個女人求著你賣房套錢了?還是沒錢賭了?沒錢就去多抽幾管血唄,您少活幾年都給祖上積德。”
“靳邵!”登時就氣湧如山,指著他,面色脹紅地罵:“你無法無天了!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爹!你媽早早跟野男人跑了!就他媽老子把你拉扯大!我找你拿錢?你這輩子給我賺錢都是應該的!只有我願意養著你這個神經病!”
他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只默然接受了所有衝臉來的發洩,回以一聲冷笑。
靳勇沒有停止,他的瘋話像噴閘的水,他仍在繼續,他想淹死的這個兒子卻沒再駁半句話,揣著外套口袋,繞路到牆側,不管站在廳裡的男人,撳滅吊燈,房門摔得砰響。
夜色濃沉,天末涼風,這種溫度還成,不冷不熱,降焦降躁,反正效用在他這兒是起到了,聽著門外的男人發洩餘火,對著通氣兒的視窗抽了兩支菸。
靳勇衝空氣輸出完就回了房,靳邵接棒似的又出來,資訊響進來時他沒理,摁開手機燈,借光看見大喇喇敞開的玻璃門。
沒幾秒李聰換撥個電話來,靳邵接通出去,邊反鎖門,聽著李聰剛從網咖奮戰出來要找他約一頓燒烤夜宵。
挺是時候,靳邵問他地方,他還挑上了:“上之前那打折的燒烤店擼去?不然就露天排檔,那個有滋有味兒點……我問問姚子,看他能不能偷摸出來。”
“最近他爸媽看得緊。”
“也是哦,那咱倆找個地兒坐坐,喝點兒酒聊聊天。還有黎也今兒那事兒,我聽姚子說了,我靠,真他媽牛逼啊!我已經不知道先激動哪個了,我現在精神特亢奮,那新機換的真不錯,我跟你說,你是不知道我剛才那局操作有多猛……”他現在分享欲爆棚,話題扯偏得連自己都拿不準,自鳴得意吹起對局高光來攔都攔不住。
靳邵慣性自動遮蔽,手機都揣進口袋,鎖好了門才拿出來,找他剛停牆邊的摩托,一隻腳跨上去,隱隱聽到上頭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