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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承睿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林翊瑟瑟發抖的身體,想起鏡頭下毫無隱私可言的黎承俊,終於站了起來,拿出電話,給趙海臣打了過去。
然後,他走出這間公寓,輕輕帶上門,開車往相熟的射擊俱樂部開去。
這傢俱樂部他曾帶林翊來過一次,但十幾年前,黎承睿第一次打槍,就是席一樺帶他來這。那時候他還不是警察,席一樺還只是個剛進重案組不久,亟待表現個人能力的年輕探員,他當時沒權帶黎承睿去警隊訓練場,於是就帶他來這。
&ldo;一個好警察,首先得有一手好槍法。&rdo;
這句話黎承睿記了十幾年,也相信了十幾年,那會他多容易滿足,摸上槍,不管子彈真假,只要對準靶心扣響扳機,就會有單純而真摯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其實回想過去,在十幾年前席一樺就很不簡單,二十幾歲就當上督察,三十歲提升高階督察,現在是總督察,無論在哪個崗位,他都能屢屢建功,他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最苛刻的小人,也無法攻擊他的工作能力。
所以黎承睿從小崇拜他,信賴他的判斷,尊重他的建議,在他強大的光環下鞭策自己努力上進,這是席一樺給他最正面的影響,一直到今天,黎承睿心裡仍然有這種根深蒂固的信服。
可在此時此刻,黎承睿忽然開始想一直被他忽略的一個關鍵問題:席一樺這麼優秀,他到底除了努力外,還付出過什麼代價?
哪怕這些代價很不堪,哪怕違法亂紀,哪怕明顯背離他們從小接受的價值觀,但如果它變成一個男人成功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必要損失,那麼,席一樺是不是也不知不覺習慣?不知不覺改變自己?
或者,他從來沒有認識清楚,席一樺到底是什麼人。
黎承睿眼睛微眯,他給席一樺打了電話,約他來這。然後,他開始挑自己喜愛的彈道和手槍,帶上耳機專心致志開槍射擊。
他的手很穩,手心無汗,這是常年艱苦訓練中練就的本事。那個時候,黎承睿總在想,他必須得有一樣本事超過席一樺,比如射擊。
他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終於成為警隊聞名的阻擊手,他的技術即便在美國也能與同行一較高低。只是到了後期,他早已將為何要練槍法的初衷遺忘,此刻突然想起,黎承睿感到有種深深的悲哀。
他意識到,不管承認與否,他與席一樺,有很深的兄弟感情。這種感情深到他自己也意料不到,難怪古人稱兄弟如手足,他此時此刻,確實有硬生生要斷腕的痛楚。
身後傳來腳步聲,黎承睿回頭,席一樺果然如約而至,他看起來與以前毫無分別,身上穿著價格不菲的名牌西服,頭髮一絲不亂,目光銳利而精明,風度優雅又不失威儀。
這個人,他一直視他如兄如師,如果可能,黎承睿永遠不願面對這麼一天。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臉,揮手就是一槍,正中靶心。
席一樺拍拍手掌,微笑說:&ldo;好槍法。&rdo;
黎承睿拿下耳機,轉頭看他,說:&ldo;我打的第一槍還是你教的。&rdo;
席一樺笑著說:&ldo;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阿睿,我以你為榮。&rdo;
&ldo;樺哥,我一直很想聽你對我說這句話,&rdo;黎承睿淡淡地說,&ldo;但我今天聽到了,卻一點都不開心。&rdo;
席一樺笑著搖搖頭說:&ldo;你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我誇你一句,你還怎麼會開心。&rdo;
&ldo;我不開心,不是因為我不尊重你了,&rdo;黎承睿說,&ldo;我一直很尊重你,就算現在還是,但我不開心真正的原因,是你令我太失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