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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中午臨空火輪的光亮沒有絲毫的照入這片褒國禁地,昏暗的祭廟祖堂,灰撲撲的緋紅木門被推開,蛛絲網被木門的頂端拉破出一個小窟窿。
褒珦手掌提起身上衣襬,一腳踏入祭廟祖堂之中。
昏暗的木屋中,褒珦依照著記憶走到筒燈處,手指微微捻起燈芯,隨著火焰騰昇將昏暗的房間點亮。
褒珦微微吐出一口濁氣,手掌摩挲著腰間佩戴的束帶,冷不丁倒吸了口冷氣。
漫步走到一張用奇異木枝堆積成的座椅前,手指捏住衣袍微微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父親。”腳步加快的褒洪德趕了上來,勉為其難的平緩急促的呼吸。身形停滯在門外,對著裡面的褒珦背影行禮。
褒珦擦拭完木椅上的灰塵,這才緩緩轉過身坐了上前。看著站在門口行禮的褒洪德微微頷首,話語冷淡的說道:“跪著進來。”
褒洪德沒有遲疑和反問,只是照做。雙膝跪下,緩慢的跪過門檻,目光堅定的看著端坐在木椅上的褒珦。
“洪德,你可知此去一行多久了?”褒珦微微開口,嘴中的熱氣撥出,形成霧氣。
“三月有餘。”雙腿跪著的褒洪德回應道。
“三月啊。”褒珦聽聞回答後惆悵的抬起下顎,看著木樑。
“你還記得趙叔帶、趙父子嗎?”
褒珦像是回應起傷心的事情,眼眸不自然的閉上。
“自然記得趙叔叔。”褒洪德看向褒珦,他明白了因何而跪了。
“你剛走一月末,為父便收到了昔日舊友的邀約,共赴鎬京相敘。”褒珦回憶著那日莫名其妙的快馬傳報,“為父近十年沒有聯絡的故交,為什麼會邀約我去鎬京,為父怎麼會不明白其中怪異。”
褒珦手掌覆在眼眶上,“可為父沒有拒絕的可能 ,他書信明確說出了趙叔帶可能已經與我人鬼兩隔了,望我一同前去,收取殘屍還國。”
褒洪德身體微微顫抖,儘量平緩著自己內心起伏的情緒。
“為父要去,於情於理。哪怕是明知那天子可能不會讓我如此簡單的見到趙夫子,但我不可能產生絲毫膽怯。”褒珦手掌沉重的捏緊,“洪德,你明白嗎?”
“當我歷盡層層艱難險阻,見到趙夫子的時候,你能明白為父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摧殘成那樣嗎?”
“雙腿被砍折,眼眸被挖出,只留下獨目。舌頭被割除,沒要說話便要切割斷一根手指,用鮮血當做水墨,寫在自己的手臂上。”褒珦的聲音顫抖,帶著怒火。
“你清楚嗎?這是為父親眼所見,為父無法忍受。你對不起趙兄,我更對不起…”
褒珦的聲音漸漸被哭腔代替,淡了下去。“叩首,祭拜趙兄。”
褒洪德手臂垂落,他為趙叔帶而悲痛著。
木屋中一時變得寂靜,只有默默的頭顱與地板相撞的“燜重”聲。
一連三聲響徹之後,褒珦也恢復了平靜,說著其他事情:“天子見我之後,沒有絲毫遮掩,便是他要娶妮子為妃子,已遞先輩餘蔭。”
褒洪德搖頭,“父王,我不同意。”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褒珦皺眉,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會反駁這點本與他無關的事情。“你要明白的只有一件事,你阿姐出嫁的日子,便是你登位繼承我侯位的日子,成為整個褒國國君之日。”
“父王,那位天子沒有見過阿姐,阿姐也沒有見過那位天子,他們根本互不相識,阿姐若是真的被那位天子娶妻,她會傷心一輩子,更或是被後人唾棄一輩子的。”褒洪德據理力爭,試圖用他的思想來解釋這這場納妻,反倒是他繼承王位這件事倒是次要的。
“你明白什麼?”褒珦瞳孔閃爍著怒火,眉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