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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珧看了他半晌,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下一瞬間,她大力推開玉無階,冷靜消失不見,眼眸猩紅地沖他吼道:「是誰讓他去的?」
玉無階被她驚怒之下的力道推得向後一偏,神情微微錯愕,他很少看到姬珧有這樣歇斯底里的時候,像是久積怨憤終於在此時潰不成軍。他看著她的眼眶慢慢被淚水盈滿,而她自己還沒覺得,只是硬著心腸看著他。
那一瞬間,她把所有的痛苦磨難都背在身上,在知道裴冽犧牲之後,在知道宣承弈也去送死之後……
可她仍是瞪大了眼眸不肯落淚。
玉無階無話可說,只是隱去心中不甘又慶幸的複雜情緒,回了她剛才那句話,說:「是他自己要去的。」
姬珧呼吸頓住,腦中的思緒像是被兩方勢力撕扯著,她忽然推開被子下地,玉無階要去扶她,卻被她大力推開:「滾開!」
玉無階害怕越是這樣壓抑她,她反抗得越是劇烈,到時候更容易傷了身體,只好先遂了她的意,怕她出去著涼,轉身去置衣架上拿了衣裳披在她身上。
姬珧無視他徑直掀簾出帳,面前篝火闌珊,樹枝已燃燼,滾滾煙塵拂過冰冷的臉頰,她轉頭去看應該值守在自己帳前的小七和十八,入眼卻是兩張陌生的面孔。
錯愕一閃而過,想到什麼過後,她眸中怨怒更深,張口便問:「姬鄴被關在哪?」
那侍衛一怔。
能到公主面前護衛的金寧衛都是百裡挑一,只是因為他才來不久,還不知公主的脾性,被公主這樣厲聲一問,他多少有些反應不及。
玉無階撩開簾子走出來,輕道:「我帶你去。」
他說完,走到她前頭,姬珧冰冷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也沒拒絕,跟在他身後,輾轉幾個營帳,最終來到了大營的最後方。
不用看也知道,被鐵欄圍在中央的就是關押姬鄴的地方,周圍有重兵把守。
姬珧一路上沉默不言,到了此處,絲毫不作停留,一頭扎進了帳內。
帳中不見陽光,陰森可怖的氣息混雜著血腥氣,撲面一陣鑽心入肺的黴味。
那味道實在令人作嘔,姬珧卻眉頭都不動一下。
玉無階隨後進來,命人在裡面點上了燈,火光一亮,營帳中頓時亮堂不少,跪在中央的人能看得更清楚了,只見他雙臂張開,鐵鏈牢牢縛在他手腕上,一身血衣黏著皮肉,頭髮亂糟糟地披散著,臉已不見本來面目。
但姬珧還是一眼就認出他是姬鄴。
燈火亮起的那一瞬間,姬鄴動了動身子,偏在一旁的頭微微抬起,就這樣看過來。
「你終於來了。」
姬鄴的聲音嘶啞晦澀,像喉嚨中吞了一捧沙子,怪聲怪氣的語調讓人聽著非常不舒服。
姬珧一張冰冷淡漠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越風平浪靜,湖面下醞釀的驚濤駭浪就越是洶湧,她抬頭四下掃了掃,姬鄴卻輕笑一聲,眼皮又耷拉下去,嘆了一口氣,道:「好侄女,你費了那麼大力氣把我抓住,怎麼還不動手把我殺了?」
姬珧沒在意他說的話,目光放在角落裡的刑具架上,抬腳走了過去,一把拿起火盆裡的鐵烙,連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反手便往姬鄴的心口上摁去。
姬鄴也沒想到她二話不說便上刑,烈火灼心一般的痛苦尖銳地衝刺到頭頂,他瞬間瞪大了眼,痛苦地嚎叫出聲。
「啊——」
焦味很快掩蓋住了帳中的黴味,姬珧不撒開手,姬鄴就一直忍受著難以想像的疼痛,直到最後連喊都喊不出聲,猙獰著面孔秉住呼吸,氣都不敢喘一下。
玉無階知道她這是在洩憤,也許她來這裡什麼理由都沒有,就只是想找個人發洩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怨憤,他沒有阻止她,姬鄴作為叛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