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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嶽,你是在擔心你那個並不貼心的弟弟向你親爹出賣你,是不是?”喬三娘見她呆怔,猜問。
她搖首。
以前的柳持謙或要擔心,現今的他,不必。
柳持謙出類拔萃,與之相形,正統的良親王世子柳持悌未免平庸失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個威脅到外孫世子之位的人,蘇相動作頻頻,不足為奇。而柳持謙自然不會任人宰割,也不會蠢到以為將她推供出去便能使對方拉入同一陣營。
若她是他,無外坐高山,觀虎鬥,覷時機,投落石。
這份信心,源於對柳家人本質的知悉,柳家人吶,在孃胎裡便學會了自保與反噬,豈會坐以待斃?
這柳家人裡,包括她自己。
逐六
太后壽誕之日乃下月初二,各國到達元興城日,都打出了提前的量。最晚的也早到了十天半月,以利多方走動,為己國利益奔波運作。
樊隱嶽既為羲國特使,隨她前者,自有羲國各方巨賈,涉糧米、涉礦石、涉航運,不一而舉。多日,她帶諸商賈與天曆朝各部接洽,洽商事,籤協約,成果斐然。
如此擅盡職責,反令觀測者不解了。
這其中,又以良親王最是困惑。
那日,賓主不歡而散,料定必有衝突激烈接踵而至。出人意表的是,樊姓特使僅僅按邦交慣例上書請求進謁,遭皇上婉拒三次之後,再不見大幅動作。看這多日的情形,居然當真與尋常特使無異……這樊姓人,到底要做什麼呢?
“這個人不管是不是樊家在逃中的三個,都不能是大姨娘所生。”柳持謙道。
“不是?可他的兩隻眼睛,實在是像極了……你的大姨娘。”
柳持謙端一盅茶,茶水在杯中靜止不動。“母妃的長舅早在十幾年前辭世,接任者為樊家幼弟,也就是母妃最小的舅舅樊子巖。現樊家在逃三人,都是樊子巖所出。大姨娘嫁入樊家後,只生一女,業已遠嫁他鄉。”
“這麼說,當真不是?”柳遠州猶懷疑忡。“可有跡象表明他是在逃中的三人之一?”
“樊家在逃三人當年都曾名動京城。樊無塵十二歲即頂學長之名奪鄉試頭名,被譽‘神童’;樊慕星醫術了得,每月初一、十五都辦義診,被人尊為‘女菩薩’;樊慕月更是聲名遠播,琴、棋、書、畫,見識談吐,都有母妃韶華風采,也成了繼母妃後的又一位‘京城第一才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因她太過出色,即使避居鄉里,也引了欲強採名花者,致使樊家門庭再次因為一個女人蒙受滅族之難。”
“你……”饒是柳遠州心思不寧,也聽得出次子話裡的淡淡譏諷。“你想在指責什麼?為以前的陳年舊賬,還是一位樊家這一回遭難乃悉冤獄?”
“父王恁樣精明的人,何需謙兒多嘴?您比誰都明白,不是麼?”
柳遠州面上一僵。
“您不救樊家,是因您心中恨意難除。您一直認為母妃嫁您直至離世未展歡顏,乃為不能釋懷您對樊家所施的高壓手段。您一直認為若無他們從中阻難,您也不必對母妃以強權相逼,也就不會令心高氣傲的母妃對您由愛生恨,到離世也為對您再吐一字愛語。謙兒可有說錯?”
柳遠州面色紅白交替。被自己的兒子指破心頭隱諱,著實難堪。
“其實您有沒有想過,若沒有樊家,母妃根本成不了良親王側妃?”
“……何意?”
“東方相爺薨世之後,東方府內除母妃再無東方家人。母妃散卻家財,遣散家丁,迴歸鄉間時,已是孑然一身。若沒有龐大的樊家成為您脅迫的工具,您認為母妃會乖乖做您的側妃?”睇視著父王更為難堪沉鬱的神色,他再加一劑重藥。“您須知,母妃可是連死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