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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平為自己對劉德鳳萌發這種感情而驚駭,他後悔自己那一天不該去上山打鳥,可又是不得已呀,那天他實在悶不住了,劉青青害得他好苦,坐在木棚裡簡直是讓他去死。出來走走也真晦氣,正巧偏要看見劉德鳳光赤赤的東西,是前世作了孽怎的?郭大平暗暗自責起來,一種卑鄙感像一把大剪刀卡住了他的脖子,卡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曉得自己這麼一把風華正茂的年紀跟劉德鳳相差多遠哪,可是為什麼老是對她一味思想呢?再說對她如此著迷又能怎樣呢?她的心能和自己相通麼?沒有兩顆心的共鳴又怎能對她如何?她又是這麼一個全村人怕著的寡婦,她有什麼值得自己傾倒的地方呢?劉德鳳沒長一副好看的人貌,不就是有幾斤牛一般的肉體麼?那肉體又算得了什麼?北京的姑娘個個紅潤潤嫩生生的,劉德鳳去比比看,差多了,當初我郭大平才不要偷看皇后那般,頭髮毛都嚇脫了一大撮。
郭大平這樣想著之後心裡稍為平坦安靜一些,然而不到幾秒鐘的功夫,他的腦袋又不聽使喚地使他想起劉德鳳那兩隻碗大的乳房和那月亮一樣的厚屁股來……每當這一刻,他身上的每根血脈奔流得像一條嘩嘩響動的小河,強烈的、翻騰的、飛翔的那種欲求飽漲得就要從他眼珠裡、鼻孔裡、耳朵裡傾瀉出來。
劉德鳳鑽進了他的靈肉之深。
北京佬近段時間來對自己的兒子有些反感。他看著郭大平變得懶散散的那種神情,以為他在思念北京的家,不願意在這山溝裡混下去。北京佬幾次喊他早點起來進木耳棚裡澆水、施肥,他卻置之不理地一聲不吭,照樣打呼嚕,睡到太陽昇得老高才慢慢吞吞爬起來,臉孔蒼黃得如孵了小雞的蛋殼,透不出一絲血色來。 郭大平原來強壯的身體逐漸衰弱著,好比撥斷了根的枯樹,眼睛黯暗失靈,如干涸了似的兩口池塘,沒有了浮萍,沒有了漣漪。北京佬捫心想想,又會憐憫起郭大平來,因為郭大平年齡實在不算小了。若是在北京郭大平早已不會活得像今天,成天跟木耳和樹樁打交道,沒有一點生活樂趣,又沒女人,過著和尚般的孤單日子。到了郭大平這個年齡也該考慮成個家了,生兒育女支撐門戶。北京佬不是沒有這麼想過,他有時軟下那鐵一般鑄造的心腸,對這事情悶得也難過極了。為了賺錢,這樣荒蕪著兒子的青春,他於心不忍,夜間沉思著時也要嘆息幾聲。
北京佬都六十四、五的人了。怎不渴望回北京與家裡的老伴和兩個女兒共聚團圓,希望郭大平在城裡儘快找個姑娘成家,讓他晚年有幸抱上孫子。到那時才是一個像樣的家啊,那日子才如意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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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平吃過早餐按北京佬的吩咐出山去鄉墟上買麵粉,出到半路的山徑上趕到了前面一個趕圩的女人。那女人挑著一擔什麼東西壓得肩膀歪歪的,艱辛地爬行著。從遠遠的背後看她那身材像個大姑娘,因為她穿著一件淺淺的花格子襯衫。可走前去一看,郭大平剎地臉紅耳赤,原來是劉德鳳,碰得真突然。郭大平一時啞了老遠一段路沒對她招呼一句,嘴巴想張也張不開,這使他太激動了。
劉德鳳在村裡常碰到郭大平,郭大平不對她說什麼,只會偶爾點點頭對她看一眼以示相識。這時候逢著兩個人靜靜地走在山徑的林蔭深處,沒一聲話講,顯得很不自然。劉德鳳不以為然,郭大平卻奈得喉嚨如含著一隻青蛙癢得眼睛冒淚,真想把那不斷搔動的青蛙吐出來。
“劉大姐。”
郭大平忽然從口裡漏出了這句輕得耳語般的聲音。他幾乎自己都沒聽清楚這句話。
劉德鳳扭頭站立住腳,望著郭大平眼鼓鼓的木然了。
郭大平感到劉德鳳那雙目光勝於一把斧頭,他不敢抬起眼睛來對視它。接著他再次低低地喊了一聲“劉大姐”。這時刻劉德鳳是那樣驚訝,彷彿不曾認識他,不曾聽見他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