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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是好事!美國的年輕小夥子不會再枉死他鄉了,這是一種解脫。&rdo;
那老夫人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用低沉的直扣我的心絃的聲調說:
&ldo;它使我想到了奠邊府,想到了我的死在奠邊府的小兒子。……&rdo;接著就瑩然欲淚了。
我問一個左臂挎著女友的青年人,他們似乎正沉浸在隱隱私語的情話中,那小夥子以毫不掩飾的厭惡打量了我一眼:
&ldo;先生,西貢陷落跟咱們有什麼關係?&rdo;
&ldo;你們看,&rdo;我指指已經走遠了的那對老夫婦的背影,&ldo;他們的兒子就死在越南,咱們法蘭西在越南已有百年的歷史,那裡有法國難圓的東方帝國之夢,怎麼能說沒有關係?&rdo;
&ldo;即使那樣,我還是說:那跟咱們有什麼關係?法國人還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rdo;而後他挽起女友向布洛涅樹林走去。
他們的回答頗使我納罕,難道法國的新一代不再關心世界了嗎?難道法國將從國際舞臺上退到旁觀者席上去了嗎?聲威顯赫的法蘭西已不再是驕傲自豪的象徵,而變成因其風光幽美而馳名世界的旅遊勝地了嗎?我心愴然。
(二)安南之龍
‐‐斯托裡《越南戰爭求索》尾聲之二
一位步履蹣跚老人迎接了我。他立即給我一種心灰意冷的印象,他的妻子因患傷風住在醫院裡,他在孤寂中度過漫漫長夜。他有著一幅標準東方人的臉型,依然保持著貴族式的尊嚴。他把我引領到二居室外的陽臺上,對面是一片綠色的樹林。在比較瘦小的越南人來說,他屬於高大一類,由於背有些佝僂,顯得比實際身型要弱小得多。微皺蒼黃的面容絕無生氣可言,只是兩隻黃眼瞳裡還閃爍著亮光。他的神態引起我的憐憫,後悔用西貢陷落的訊息引起他的悲傷。他的頭髮灰白,稀稀拉拉,像一叢嚴霜摧殘下的衰草。我遞給他一支雪茄,然後在他的指導下,幫他燒了一壺濃釅的紅茶。
當我考慮如何開頭時,他卻拿給我一份《世界報》,他指著那篇《西貢陷落》的通訊平靜如常地說:
&ldo;記者先生,你是不是為它而來?&rdo;
我略帶歉意地點點頭,表示絕無觸發他傷感的任何動機,只是想和他談談心。
&ldo;這個資訊並沒有給我帶來傷感,自從1945年遜位以來,我對一切榮華富貴、地位權勢和休慼榮辱,已經全不在意了。30年來,我離開祖國,寄居歐洲,先在瑞士後在摩納哥居留了20年,然後又來到巴黎。……這些年來,我以平民和僑民的身份,過著默默無聞的日子,倒也無慮無優消閒自在。我是依靠往昔的回憶生活著……&rdo;
我看到這位失意的老人已經處於神情恍惚的狀態,像走進了一場夢幻,我不輕發一語,呷著苦中略帶甜味的紅茶,彷彿在陪同他回到往昔。
&ldo;我對西貢毫無感情,&rdo;他的聲音好像從歷史深處傳來,他的法語講得非常純熟,甚至還帶著地道的巴黎韻味,&ldo;使我魂牽夢紊的是越南古都順化,1926年的1月8日,我在那裡登基,那一年我13歲,也是阮氏王朝13代君主,在西方,13是個不吉利的數字,而在東方卻代表了吉祥,……你到過順化嗎?……&rdo;他仰起臉來問我,帶著一種期待的追念的神情。
我說我到過,並且把順化著實讚美了一番,尤其使他感動的是,我曾去瞻仰過順化皇陵,那是阮朝皇帝的陵墓:散佈在香江東西兩岸的山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