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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里都喜歡喊他“朱老夫子”。農村中學,常常缺少教學設施、缺少師資力量,但總不缺少製造緋聞、傳播緋聞的“熱心人”。孤男寡女更容易受到這些“熱心人”的關注,空穴來風嘛。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一本正經的朱老夫子也有晚節不保的時候,居然有了緋聞。傳播者說得有鼻子有眼,讓人想不相信都不可能。
和朱老夫子一起上演緋聞大戲的女主角叫紅香,安豐中學食堂打雜的。紅香以前是安豐紗廠的,後來下崗了。她到食堂打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物價這麼高,三百元工資抵個什麼用?紅香主要是為兒子考慮的,兒子在安中讀書,她到了食堂工作,就有機會接觸老師,和老師套套近乎,各方面或許能照顧點,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有比兒子的前途更重要的嗎?紅香本來是有男將的,做泥瓦匠,手藝還不錯。有一次幫家裡親戚砌房子,男將從屋頂上重重摔了下來,摔得不輕,性命雖保住了,卻成了個癱子,他在失去了勞動力的同時,也失去了一個男人起碼的尊嚴和權利。從此,“男將”成了一個符號,有的只是象徵意義,這著實讓紅香著實苦惱。也有人勸紅香離開癱子,改嫁。紅香不忍心,她要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再說,她也不放心癱子啊,夫妻恩愛一場,她也不想別人說她“最毒婦人心”。但是,她總感到生活裡少了些什麼,心裡面老是空蕩蕩的,孤枕難眠是肯定的了。無獨有偶,朱老夫子長期分居,遠水解不了近渴,經常獨守“空房”,估計也應該寂寞難耐。兩個人,一個是乾柴,一個是熱火,碰到一起就只有是熊熊燃燒了。有人親眼看到,紅香給朱老夫子打菜時兩眼不住放電,灼得老夫子像挨訓的學生,滿臉通紅。據說,朱老夫子每次打菜,都受到紅香的額外關照,無論是份量還是質量都令其他教師望塵莫及,這引起了公憤。有一次,食堂燒紅燒肉,不少教師就向校長反映肉的“質量”太差,盡是些肥不拉嘰的,瘦的跑得無影無蹤,大家懷疑紅香全打給了老夫子。
還有傳得更神的,說紅香是投桃報李:紅香的兒子鄒阿扣在朱老夫子班上,朱老夫子不僅出面找校長,幫他免了許多費用,還經常給阿扣開小灶,搞個別輔導,讓鄒阿扣語文成績突飛猛進,紅香對此自然感激不已。她從幫朱老夫子洗被子開始,過渡到洗衣服,現在連短褲臭襪子都洗了,可見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儘管生活作風有點問題,朱老夫子業務上還是很有一套的。他是個“老高三”了,教學水平和他眼鏡的度數一樣高深莫測。講課時,細枝末葉他都摳得很厲害,沒有半點馬虎。古詩詞鑑賞是他的強項,他對古詩詞的狂熱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講起古詩詞來,老夫子如魚得水,頭頭是道,絲絲入扣。他講得很系統、很全面,單內容上就把詩歌分得細緻入微,什麼閨怨詩、邊塞詩、詠物詩、鄉愁詩、羈旅詩、愛情詩、愛國詩、懷古詩等等。晚上,老夫子常常一個人在操場上躑躅,吟誦。出人意料的是,古板迂腐的朱老夫子最喜歡的詩人竟然是豪放飄逸的李白。有一次講到李白的《靜夜思》, 老夫子出其不意地問了我們一句:“‘床前明月光’中‘床’怎麼解釋 ?”
“就是晚上睡覺的地方呀!” 同學們異口同聲。沉默片刻,也有少數學生說是古代的坐具,《孔雀東南飛》裡出現過,詩中有“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的句子。
“非也,非也。‘床’,乃井臺上的圍欄也。古代庭院裡井口外面的木頭柵欄,用來防止人或動物掉下去的。如果是其它解釋,那麼下面的‘舉頭’‘低頭’就會牽強附會,令人匪夷所思了。”老夫子很興奮,手舞足蹈起來。
“這是一個多美的意境啊。詩人李白背井離鄉,在一個冷落的深秋時分,一個人站在井臺之上,天上一輪明月,圍欄處恰似灑了一層秋霜,勾起了他的懷鄉思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