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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了,一個瘦巴巴的小身影穿過走廊,踏著月光走近那間漆黑的寮房,而旁邊的寮房是亮著的,那個老奶奶誦經的模樣映在窗紙上。念善怕驚動她,沒敲門。
恰巧門也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有微弱的光傳來,越往裡走,越亮,那喘息的聲音就越清晰。
地上有凌亂的紙團,那個清瘦的身影背對著她,修長的脖頸微揚著,喉結裸露,手臂繃緊,一遍遍重複著套弄的動作。
她不小心踢到凳角,男孩身影頓住,轉頭,四目相對。
那一刻,好像連菩提樹上聒噪的蛐蛐都奇異地安靜下來。
念善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自顧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她把手上的經書和宣紙丟在木案上,雙手託著小下巴,眨巴著眼:「你不是說想對我負責嗎,那你幫我抄經書唄?」
早課時她打瞌睡了,被念空師太罰抄經書。
祈宴盯著那雙澄澈分明的狐狸眼看,倏地笑了,溫聲道:「好。」
念善乖戾,驕縱,任性,條條框框束縛不了她,在山靈寺沒待多久,真實的性子就顯露無疑,她會逃掉早課,爬上院子裡那棵三人合抱粗的菩提樹,看日出,看母鳥餵食,會在打坐時打瞌睡,面對念空師太不虞的臉色時,她毫無愧色……於是被罰抄經書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經常會在夜深人靜時,偷偷跑進祈宴的屋子。
祈宴會幫她抄。
他抄經書的時候,念善也會在旁邊的蒲團坐下,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看,有時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會喊她的名字,明知故問:「善兒,你在看什麼?」
「看你呀。」念善跟同齡的女孩不一樣,她好像沒有羞恥心,「萬一你睡著了,經書怎麼辦,反正我才不會抄,無聊死了。」
他眸似點漆,嘴角攜笑:「不會的。」
事實上,每次都是她先睡著。
這天夜裡,她發現旁邊擺著一疊書,有《華國行政法》《國行政法》《行政訴訟法》……
又厚又重。
原來他想當一個律師呀。
念善這麼想著,就被密密麻麻的法條晃花了眼。
寺廟的早課是凌晨四點開始,祈宴每次都會在早課前叫醒她,這次還沒到時間,她自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面前是他抄好的經書,他很會模仿她的字跡,連她自己也會混淆的程度。
寮房不大,陳設簡單,祈宴靠著床頭櫃,叼著根煙,他發現她醒過來,正要把菸頭掐滅,念善笑了笑,握住他手腕:「這東西味道好嗎?」
「不太好。」
「那你為什麼抽?」
「習慣了。」
「我也嘗嘗。」
念善從旁邊的煙盒抽出一根,用嘴咬著,細細白白的指尖夾住,她個子瘦小,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費勁吧啦地墊腳湊近那火星,祈宴一瞬不瞬盯著她看。
她五官精巧,睫毛很長,那雙狐狸眼靈動透澈,眼尾微微帶勾,已初具小妖精的雛形。
她學著他的模樣,結果吸氣太猛,被嗆到了。
幼嫩的臉上像染了胭脂色的紅。
祈宴給她倒了一杯水,有些好笑。他接過她指尖的煙,菸頭潤潤的,還有兩排細細的牙印,他直接用嘴含住。
供桌上的觀音菩薩莊重慈悲,沉香氤氳縹緲。
「阿雪。」她聽到他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也是第二次說這句話。
念善沒應聲,不是聽不懂,是沒放在心上。她依稀記得更小的時候,偷偷翻出父母結婚時的錄影,那個年輕挺拔的男人把女人攬進懷裡,眼含淚水說過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