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網找工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瞞過皇帝,事後就坦然地告訴他太后的這封手令是她去請出來的,只是皇帝不肯再談,她也不能催逼過甚,聞言便道,“這件事也急不得,先等等吧,誠如娘娘所言,那人對瓦剌已經沒什麼用了,蠻夷的性子,最是勢利了,徽欽二帝在金人手裡豈不是如豬狗一般度日?幾乎難以吃飽穿暖,想來瓦剌也不會待他如上賓,北地苦寒,誰知道他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母親們談正事,常德、善化兩位長公主規規矩矩隨侍在一邊,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年歲大了,反而越發知道恭敬和避嫌,只是在徐循說到此處時,畢竟都是露出不忍之色:章皇帝兒女少,幾個孩子都是一塊長大的,情分自然深厚,偏順德長公主又去得早,現在先皇又是這般境遇,由不得她們唏噓不忍,大起憐意。
徐循沒多說什麼,太后見常德長公主神色,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有所猶豫,終是說道,“你別露出那張臉,覺得我淡薄無情,待他也沒情分,且不說我被他氣得兩次發病,幾乎連命都交代了。就說現在,城外那些難民,已有五六萬了吧,這還沒算上被引去保定、大興的。剛回朝的李原德大學士說,這一戰光是軍民,死了的能有五十萬,無家可歸的起碼是一二百萬人,你覺得他可憐麼?他要真可憐,那日在德勝門,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拿石頭砸他了。”
那些軍民,砸的是‘奸佞’,可心中的怨懟和怒火,卻是活生生衝著先帝去的,兩位長公主都是被說得不敢作聲了,常德長公主還有些不服氣,欲要回嘴,被妹妹拉了拉衣袖,也就規規矩矩地說道,“是,女兒知道錯了。”
天色漸晚,兩人不便在宮中留宿,再說也要去皇后那裡打個轉,也就相繼告辭出去,太后待她們走了,方才嘆道,“其實,剛才常德想說什麼,我心裡是有數……她自幼就覺得我偏心栓兒,為此時常怨憤不平,沒料到現在母子間居然是這麼個難堪的結果,她要戳我傷疤,卻是一戳一個準兒。”
徐循道,“那就是常德不懂事了,這話也是小輩能混說的?”
“又何必搬出身份壓人?”太后唇邊,也掛上了一抹自嘲的苦笑,“我確實對她有虧欠,我知道,她心裡終究是對我有怨恨,有不平的……若是栓兒樣樣都好,也許倒還罷了,偏偏又是如此,想到當日就是這樣的人奪走了母親的關愛,她心裡又哪裡能不生出怨恨來呢?”
究竟是經過了許多事情,太后說起這些遺憾來,語氣中的不甘和強硬,已經是消退了不少,年輕時誓要征服命運的強橫,早已被消磨殆盡,現在餘下的,只有淡淡的感慨。她望著窗外,自言自語,“說來也是,瞧我這輩子,算計得這般辛苦,到頭來,又有哪一件事能如了我的算計?年少時,自以為能將老天爺鬥過,現在才知道,其實是老天爺在玩你……唉,亦由不得你不服氣……”
說著,亦是輕輕搖首,不勝唏噓。
徐循也知道太后的心結,她低聲道,“娘娘,我……”
太后搖了搖頭,打斷了徐循的話,“我不是怪你——換了我是你,只會比你更早提出那樣的要求。”
她嘆了口氣,唇邊依稀又浮現了一點複雜的笑意,似乎有些酸澀地說,“你瞧,現在你也是太后了……”
徐循搖頭說,“娘娘,都這些年過去了,還看重這些虛名嗎?”
“是啊,你又怎會看重這些?”太后低聲說,“我除了這虛名,還有什麼,你除了這虛名,什麼沒有?到最後,我終是遠不如你。”
一句話把徐循說得也無話可答,對太后這樣的明白人來說,什麼安慰,豈不都是空話?只能搖頭苦笑道,“這就都是命吧……”
“文皇帝看人,真是有一套。”太后也點頭道,“說我沒福,我不信,折騰了這些年,終於做了皇后,卻也還是如此,他說你有福,那就是真有福,風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