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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部烹食嬰兒案件!
我斃了他們! 老革命怒吼著。
老革命別發火,讓我進去慢慢說。
老革命開啟大門上的一扇小門,說:
鑽進來吧!
丁鉤兒猶豫了一下,因為他看到小門的邊角上,掛著一縷縷黃色的細毛。
你想不想進來?
丁鉤兒一哈腰鑽了進來。
你們這些飯桶,哪裡能比得上我的狗?
跟隨著老革命,丁鉤兒進了大門左側的傳達室。他想起了市郊羅山煤礦的傳達室,羅山煤礦守門人那一頭狗毛似的亂發在他的腦海里浮現著。
傳達室裡燈光明亮,牆壁雪白,一鋪火炕佔去了房間一半。炕頭上立著一堵與坑同寬的牆,牆外壘著一個灶,灶上支著一口鍋。灶裡插著松木劈柴,火光很旺,松脂味很香。
老革命摘下獵槍掛在牆上,脫掉大衣扔在炕上,搓搓手,說: 燒劈柴,睡火炕,這是我的特殊化, 他看著丁鉤兒問, 我革命幾十年,拳大的疤落了七八個,搞這點特殊化應該不應該?
丁鉤兒沉浸在融融暖意裡,睡意朦朧地說:
應該,太應該了。
可是那狗養的雜種俞科長硬要把松木劈柴換成槐木劈柴!老子革命一輩子,雞巴頭子都讓鬼子的機槍打掉了,斷子絕孫了,燒點松木劈柴算什麼?老子八十歲了,盡著燒還能燒幾棵松樹?我說,你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擋不住我燒松木劈柴! 老頭子越說越激動,雙臂揮舞起來,嘴角冒出泡沫,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他們吃嬰兒?吃人?野獸!是誰?老子明天就去斃了他!先斬後奏,大不了再給我個處分,老子這輩子殺了幾百號子人,老子專殺壞人,叛徒,反革命,侵略者,到老了再殺幾個吃人野獸!
丁鉤兒身上奇癢,衣服冒著水汽,水汽裡包含著濃重的灰垢味。他回答老革命的問話:
我正在調查這件事。
調查個屁! 老革命說, 拉出去斃了就行了,調查個屁!
老前輩,現在是法制健全的時代,沒有確鑿的證據,怎能隨便斃人?
那你快去調查,還蹲在這裡幹什麼?你的階級覺悟哪裡去了?你的工作熱情哪裡去了?敵人在吃人,你卻在這裡烤火!我看你是個託派!是個布洛喬亞!是個帝國主義的走狗!
丁鉤兒被老革命一頓痛罵,如同狗血淋頭,朦朧睡意盡消,胸中熱浪翻滾。他大咧咧地剝下衣服,赤條條一根,腳下穿著破鞋,蹲在灶前,撥撥火,添幾根油汪汪的松木劈柴進去,焦香的白煙衝進鼻腔,打一個舒服的啊啾,用劈柴架起衣服就著灶火烘烤,衣服嗞嗞響,像臭驢皮一樣。火烤著皮肉,有痛有癢,搓著撓著,越搓越撓越舒服。
你他媽的是不是生了疥? 老革命說, 老子當年睡稻糙窩長了疥,全排都長了疥,那個癢啊,撓,抓,血淋淋的皮肉了,還是癢,鑽心拱肺地癢,喪失了戰鬥力,非戰鬥減員,八班副馬山想了個辦法,買大蔥,買大蒜,石頭砸得稀巴爛,加上鹽,加上醋,一把一把抓著往身上糊,辣辣的,麻麻的,長爪子撓狗蛋,說不出有多舒坦!那麼多的疥,竟給狗日的治好。偏方治大病,病了公費治療,老子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鬧革命,公費治療理應該……
丁鉤兒從老革命的話裡聽出了辛酸與牢騷,聽出了一部艱難困苦的革命史。他原想對老頭兒傾訴衷腸,竟變成了老頭兒對他發洩不滿。他感到失望,明白了這世界上誰也救不了誰的道理,人人都有煩心事,說出來不充飢不解渴。他抖抖衣服,搓搓幹泥巴,抽抽打打,穿在身上,熱乎乎的衣服燙著皮,舒服到雲彩眼裡去了。肉體沉浸在舒坦裡,精神的痛苦又緩緩生長,赤裸裸的女司機與雞胸駝背羅圈腿的小侏儒同床共枕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