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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約的不安一回又一回地成了真,那這回的不安又該如何解釋呢——李琅琊搖了搖頭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苦笑著想自己一定是因為太過擔心而想得太多。至於孩子,李琅琊幾乎已經無力思考。李言的死給他帶來的傷痛並不比顏月箏小,這傷痛甚至讓他都逃避有關孩子的一切問題。
可他哪裡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並不給這個一心想安靜的家一點喘息的機會。
第二日之後,那新誕下的孩子就開始狀況不好,因為體質根本弱不禁風,很快就開始高燒。李琅琊一面嚴厲吩咐下人不許對顏月箏透露半點,一邊極力在顏月箏面前掩飾。可這哪裡有用?或者是作為女人和母親的直覺,顏月箏看不見孩子,更是越發地不安起來。李琅琊無奈之下只能對顏月箏說她自己如今也在病著,大夫吩咐不能見孩子。顏月箏半信半疑之下並不再說什麼,只是精神越發抑鬱。
就這麼過了幾日,天氣越發地冷下來。這一年升州的雪落得很早。這一日清早起來,細細的雪花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李琅琊端著藥碗走進房中的時候,顏月箏正臥在榻上,一雙沉靜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窗紙。李琅琊一推門帶來的一陣新鮮雪氣讓顏月箏轉過頭。李琅琊怕她受寒,急忙轉身將房門掩上。
顏月箏開口了,她用一種沉靜得過分的聲音問李琅琊:“外頭落雪了?”
李琅琊被她語氣中隱含的東西弄得一愣。“……是。”
顏月箏疲倦地轉過頭去,微微合上了眼睛,低聲地問了一句:“孩子呢?孩子如何了?還好罷?”
李琅琊端著藥碗的手一顫,有幾滴濺到了手腕上,他急忙向顏月箏那邊瞟過一眼,還好顏月箏並不曾瞧見。李琅琊急忙走到案前將藥碗放下,對妻子笑道:“好得很。你放心。”說這話的時候李琅琊感到自己嘴角都在發顫,因為昨日晚上大夫已經來過一回,這個孩子,怕是最終熬不過去。李琅琊也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到什麼時候,不過他卻清楚地知道,這絕不能告訴顏月箏。
顏月箏無神的目光在丈夫臉上來回逡巡著,最終沒說什麼,只是稍稍換了個姿勢,將臉埋進了錦緞中間。李琅琊抿了抿嘴,走過去喂她喝藥。顏月箏順從地一勺一勺喝著藥,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月箏,你今日感覺如何?”
回答他的是一聲女子清幽的嘆息,嬌柔婉轉,帶著點寂落的意味。
“……夫君,你好好保重。”
李琅琊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轉過臉凝視著妻子,似乎怕她猜到了什麼,可顏月箏還是那麼躺著,不再說話了。李琅琊只能勉強笑道:“月箏,你別多想。”
可是那個孩子終於還是不曾熬過第二日晚上。
這是短短的幾個月之內睿安王府的第二場喪事了。李琅琊不許下人啼哭,不準表現出任何端倪,甚至連顏月箏的貼身侍女清荷都被他調了開去,他只怕那小丫頭一不留神便哭了出來。
而他自己,他不知道為何竟然都快沒有了悲傷的感覺,或者,人麻木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再也感覺不到悲傷了。
哀莫大於心死。
顏月箏出奇地安靜,生這第二胎讓她元氣大傷,休養了這些日子,卻沒有半分好轉的跡象。李琅琊看著妻子的臉色一日勝似一日的蒼白,卻也是束手無策。叫了大夫來瞧,卻仍舊是那幾句話。
李琅琊端著藥碗走出房門的時候,正巧見到家中下人一溜小跑地過來,見到李琅琊就湊過來說了幾句話,李琅琊眉頭一擰,幾絲疑惑浮上眼底,卻是匆匆地隨著下人去了門口。當見到那個溫文爾雅卻又不失明快的青年人的身影,李琅琊先是一愣,然後終於自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給滿滿的悲傷重壓著,雖然微渺近乎飄忽,卻是真心而笑。
“……我不曾想到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