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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提醒你幾句。」孟渭復平靜地道,「你母親當初也如你這般什麼也不肯說,最後便活生生地瘋了。陛下交代下來,只有一個問題,你給我聽好了再作答。」
「孝沖皇帝交給阮晏的東西,在哪裡?」
阿寄一怔。那明顯困惑的表情也入了孟渭的眼睛,他指著白紙道:「寫。」
阿寄慢慢地再次握起筆,這一回她下筆便很是潦草:
仍舊是,「不知」。
「——啪」!
又是一個耳光。
孟渭冷漠地道:「那某家換一個問法。孝沖皇帝交給了阮晏的,是什麼東西?」
臉上也許是被打腫了吧。阿寄不敢去摸,深心底裡卻悠悠然地浮現出一個人專注地觸碰著自己臉龐的模樣。他若看到如今她這滿身的傷痕,還會如何作想?他還會溫柔地撫摸自己嗎?
她想自己真是個很差勁的人。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卻只願意接受他的溫柔。
她一點點挪到案前去,右手已幾乎握不住筆,落筆時在發顫。
「不……知。」
孟渭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可想清楚了,這張紙是要呈給聖上的。」
阿寄低下頭,手指痙攣地抓著筆,她靜了片刻,又寫下八個顫抖的字——
「臣女叩謝陛下恩典。」
孟渭看著那字,很久,發出一聲冷笑:「說不得,那便上刑吧。」
☆、第20章 搴誰留兮
大晟朝始國十三年的年關,沒有雪。
叛軍在三輔之地與官軍相持,距離京都長安不過百餘裡,訊息再也掩不住,長安城裡的公卿貴族沒一個能安穩地過年,而鄭嵩仍舊安排了數日的盛筵,接受四方屬國朝會、郡國計吏奉貢,好像三輔的戰事都不過是世外的錯覺。
十二月晦日,掖庭獄裡看不見天光,昏暗的雲擋在高高的小窗前,潮濕冰涼的水汽滲進牆縫裡來。不斷有人在這天氣下凍死,獄卒便面無表情地將他們的屍體抬走。
一盆摻了冰的鹽水「嘩啦」一聲潑在囚室的角落,遍體鱗傷的女子輕微地顫了一下,而後又陷於死寂。
長發濕漉漉地散在肩頭,她閉著眼,嘴唇凍得青紫,腿腳蜷縮起來,雙手顫抖地攏緊破碎的衣衫,被捆綁太久的手卻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外邊隱約有熱鬧的聲音傳來。掖庭在未央宮中,位置並不偏僻,遠遠近近都能聽見年關上的笑語,還能感覺到空中微冷的香氣。只是混雜在血腥味裡,一切就都變得模糊而不重要了。
她在混亂而疼痛的黑暗中想著母親,母親在她離開掖庭時就瘋了,她只匆促間回來看望過幾次,恰都是母親發病認不出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將那幾段記憶撇去,而專心去描摹母親曾經溫柔平靜的臉容。
所有的回憶最後都會變成不切實際的想像。
她好不容易才將那個少年,全然地封存在心底裡。始國十三年的年關上,她認真地想著母親,再沒有一刻想起過他。
顧拾從夢中驚醒過來時,已是正旦日的後半夜了。
昨日過年,府中膳食豐盛,擺出來流水的筵席,僕婢們俱歡歡喜喜嘰嘰喳喳湊在一處,無數隻燈籠映著沒有結冰的流水,點亮了常年昏暗的宅邸。他也應景地喝了兩口酒,便推脫著回到了自己房中。
他想起過去的九年,每到過年時,阿寄給他送來的飯菜都會多幾樣,然後她在默默等他吃完之後,還會再陪他一會兒。
他那個時候,總是不耐煩。一腔子少年的心氣寂寞時無處發洩,便都趁著她來的片刻發洩出來,冷嘲熱諷,口蜜腹劍,他的伶牙俐齒有多半是在啞巴的她身上練出來的。她也就安靜地聽著,眼神裡連一絲不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