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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江老爺低垂著頭,一如所有亡靈,慢悠悠走過他身側。
他望著江老爺,正要伸手,忽的想起自己手掌上縈繞著可以灼燒任何亡靈的魔氣,於是他小心翼翼用衣袖將手掌包起來,觸碰一下江老爺的衣袖。
要小心。
他想。這是眠眠的,父親。
要小心一些。
江老爺抬起頭,他老邁的步伐停下,慢慢望他一眼,並沒有認出面前這個容貌昳麗的青年是誰。
青年臉上帶著和他凌厲五官背道而馳的小心謹慎。
他努力想要討他喜歡一般,輕聲而晦澀地道:「您可曾見過阿眠?」
江老爺遲鈍地想了想,隨後道:「你是誰?」
然而,很快,另一種與面前截然不同的氣息包裹了他。
墨色長袍的青年,看見了「千燈引」。
那芙蓉一般的人,牽起江老爺的手,帶著些許警告意味,抬頭看了鬱宿舟一眼。
鬱宿舟不記得他是誰了,只是覺得他似乎不太喜歡自己。
很快,江老爺被他牽引著,消失了。
賀朝暮本以為鬱宿舟會追上來,畢竟他並不算是個好人,然而許久不聽見動靜,他回眸,看見鬱宿舟只孤零零站在原地,看上去有些可憐。
人來人往中,他孑然一身,在忘川不停的淅瀝雨水之中,默然注視著他們。
賀朝暮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那自天宇澆下的一層天光凝滯了一瞬。
只聽輕輕的讓人耳朵發癢的錚然一聲。
鬱宿舟,消失了。
賀朝暮停下了腳步,江老爺不明白,帶著些茫然望著這位美麗的年輕人。
他有些遲疑地問他:「年輕人,你要過去嗎?」
賀朝暮收回了目光,他柔和道:「不。」
江老爺「哦」了一聲。賀朝暮牽著他的手,陪他走到了橋的盡頭。
隨後,江老爺和他揮手作別。
賀朝暮正準備走,卻聽見江老爺忽然道:「眠眠。」
賀朝暮有些愕然地回眸,便見老人似乎是最後清醒了一瞬,他艱難對賀朝暮道:「眠眠她,孤單嗎?」
賀朝暮怔了怔,隨後對江老爺溫暖地笑。
「放心吧。」他溫柔道,「她不會孤單。」
江老爺「哦」了一聲,點點頭,蹣跚著,轉身踏入了輪迴。
只剩下江未眠一個人了。
這周遭並沒有剩下幾個人,附近的宅子一天天空蕩了下去。
不過她並不在意。似乎,伴隨著江老爺的離去,她身體裡最後一絲屬於紅塵俗世的溫暖被自然而然地剝離了。
現在的她,似乎回到了最初始的,最本真的自我。
她甚至偶爾會想起神殿。
但是那冰冷的神殿並不讓她產生嚮往,她也只是想想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身邊再度開始熱鬧起來。
偶爾會有人來敲門,給她送來水果和有趣的小玩意兒。
江未眠記不太清他們,只知道他們都說,自己是她的新鄰居。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周遭空蕩蕩的房子,再次熱鬧起來。
她有了新朋友。
是個漂亮的姐姐,她喜歡她的美貌,那位姐姐還會唱歌,姐姐告訴她,她是個唱戲的戲子。
她雖然不在意,但是那位姐姐,還是給她講述了她的故事。
江未眠不常聽故事,但是她並不反感姐姐的接近。
這位姐姐告訴她,她姓月,讓她喚她月姐姐即刻。江未眠知曉她姓的時候,江未眠怔了片刻,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