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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黃慢板,每一個字都拖得奇長無比,一拖三折,淒清孤啼,盤旋迴轉。
剛離開繕燈艇的那些日日夜夜,恰逢母親病重,她心中一片愁雲慘霧,看不清前路,難道又不是陷於這般的絕望?
那夜在大隱劇院,月下水邊,她大哭一場,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憂悶無助?
只是如今,她終於學會了千情萬緒,蓄於心中,如水壩提一閘口,從那字句音韻之中,徐徐流淌而出。隱忍而不粗暴,含蓄而不蒼白,泣訴而不卑微,困厄而不乞憐。
她唱&ldo;我好比哀哀長空雁&rdo;,唱的是悲切。
她唱&ldo;我好比龍遊在淺沙灘&rdo;,唱的是鬱結。
她唱&ldo;我好比魚兒吞了鉤線&rdo;,唱的是惶恐。
她唱&ldo;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rdo;,唱的是絕望。
每一層情感,如洋蔥一般剝開,都是她過去人生的傷痕,卻也是讓她今日唱出這些聲腔的一推之力。
&ldo;哭一聲爹孃不能相見,不能見,爹‐‐娘啊!&rdo;忽的這一聲鬼腔,聲音斜掠而起,撕心裂肺,如鶴唳猿啼,聽得場中每一個人渾身戰慄、毛髮豎起!
餘飛唱伍子胥,又何嘗不是在唱自己,唱白翡麗。
他們彼此從不提及對方的傷口,卻彼此心知肚明。這世間有那麼多事情不能宣之於口,幸而她還有歌喉。
一唱三嘆,餘音繞樑。
這一夜的更鼓,愈敲愈急!她兩進兩出門帳,髯口由黑變灰,由灰變白!
一夜須白!
&ldo;到如今夜宿在荒村院,我冷冷清清向‐‐誰‐‐言‐‐&rdo;
那一個&ldo;誰&rdo;字拖得極長,餘韻聲中,她手捧雪白長髯,雙手劇烈抖動著張開來,忽的眉一豎眼一瞪,又是一個鬼腔!那雙眼瞪圓了,黑色眼眶中雙瞳若點漆,眸中陡然綻出此前從未有過的精光,令臺下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震,被那目光電到。而那目光稍縱即逝,到了那一個&ldo;言&rdo;字,一雙眼卻又因澎湃心潮而微微合上。
終究是絕望困頓盡化作悲憤決然,二黃原板的節奏陡然加快‐‐
&ldo;父母的冤讎化灰煙。我對天發下宏誓願,我不殺平王‐‐我的心怎甘!&rdo;
最後一道鼓點落下,臺下久久無聲。
無人站起,無人鼓掌,無人叫好。
餘飛沒有看見這些,她已匆匆行至後臺。靠著大衣箱,她眼中蘊滿淚水,卻沒有落下,她只是忽然明白,她過去所經歷的一切,都在指向同一個方向。
她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白翡麗從小到大,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手中的香花,卻還能在穢土上越開越大。
因為他相信一些東西,藝術,勇氣,命運,亦或是因緣。
☆、春光乍洩
餘飛下臺之後, 南懷明等幾個臺下的觀眾站了起來。然而站起來卻又意識到臺上已經沒人, 也不知道要站起來做什麼,於是又都坐了下去。
有那麼一種惘然若失的感覺。
南懷明環視了眾人一眼, 導演、編劇、顧問、於派的老先生,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眾人都緊蹙著眉, 很意外地都沒有說話, 不像昨日對厲少言,很直接的就是鼓勵和誇讚。
一次劍走偏鋒的表演。
和老腔老調,和老一輩傳承下來的表演, 有著不少出入。
是定調子的時候了。
說餘飛好,那她就是真的好;說餘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