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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江西寧王之反,地方諸官,對於轄地藩府深感戒懼,已成驚弓之鳥。
安陸興府大肆收買舟船的訊息,傳入州衙之時,安陸知州王槐可謂是一日三驚。
興府雖沒有江西寧府那般廣接羽翼,亦沒有如寧府般恢復王府三衛,這些年更是在封國安分守己,謀逆的可能極小。
然而一夕之間,興府侍衛四出,網羅漢江水面上的舟船。又是在寧府謀反這等極微妙的時候,身為安陸州正官,王槐是於情於理都不可不聞不問。
於是,州衙火速遣人上報湖廣佈政使司後,王槐第二日清晨便帶著兩位佐貳,登門拜謁。
此時,興府女主王妃蔣氏,因千歲之升遐哀思過度,不便見客;興府長史司袁宗皋尚在松山督陵。
而朱厚熜,早已出了城,直趨張集而去。
王槐諸人雖為吃閉門羹,卻是沒見著正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能是等湖廣佈政使司,或者鎮巡官來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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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走百病之後,翌日清早,朱厚熜便帶人,護送孫王氏母女回返張集。
在拜會過孫交之後,便徑直去了健齋公落腳之地。
健齋公落腳之地,乃是興府在張集外的一處莊園。這座莊子雖小,卻是依山傍水。
費宏初臨安陸時,朱厚熜遣張佐去將莊子贈與費宏。
他本以為,以健齋公的立場而言,藩府所贈之地,健齋公是萬萬不會收下的。令張佐去辦此事,成與不成且不說,姿態總是要做足的。
未曾想,本不抱期望之事,竟是被張佐不聲不響的辦成了!
雖不知其用了何種妙法,但這用事之間的手段,果真非是常人所及。也難怪張佐此人,能穩坐興府奉承正的位子,穩如磐石。
黃錦雖是伶俐,行事手段,比之張佐,終究還是差了幾分。
自孫府出來,穿過那一片茂密竹林,牽馬徐行少頃,費宏所在的莊子,便已然是遙遙在望了。
朱厚熜信馬徐行,手搭涼棚,但見一條小河對面,在木橋之側有一座涼棚,棚下是一石桌,三尊石凳。
恰有兩人棚下對弈,一人俯身圍觀。
對弈的二人,約莫三十許,圍觀人身形消瘦,美髯霜鬢,卻是年長些。
“看此人年歲,應當不是健齋公吧?”
陸炳諸人,原本落後朱厚熜半個馬身,聞言打馬上前,笑道:“好教小爺知曉,儀衛司傳過來的畫像,觀棋之人,名喚費寀,乃是健齋公族弟,字子和,號鍾石,六年(正德)辛未科進士,曾為翰林院編修。”
“如此說來,此人倒也可惜了。”
朱厚熜淡笑一聲。
陸炳撓撓頭,聽聞世子之言,不禁疑惑道:“小爺為何說此人可惜了?”
朱厚熜笑道:“天順朝之後,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到了如今,這所謂選館之制,早已是根深蒂固,乃有了本朝翰林之盛,前代絕無之語。
是以,甲子以來士子對於翰林院趨之若鶩,儼然已成養望之所。”
聽聞“養望之所”四字,諸人心下恍然。
便聽朱厚熜笑道:“昔年健齋公為閣臣,其從弟費寀為翰林編修,健齋公倘若未曾因奸小而黯然致仕,此人在京師苦熬些年月,便未嘗不能在廟堂之上,具有一席之地。
如今健齋公隱於野,一日不曾復起,此人便也只能林下悠遊了。”
身側,陸炳恍然大悟。
旋即卻心頭升起許多疑惑。。。他與黃錦一般,同為小爺的伴讀,自幼便形影不離,跟在朱厚熜身側。
自家小爺是什麼脾性,他心裡明鏡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