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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我手中取過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更確切地說,是在容垣的棺槨中。”

我愣了愣,半晌,道:“怪不得他們都找不到她。”

他笑笑:“沒有人敢去動景侯的陵寢,他們永遠都不會找到她了。”頓了頓,又輕飄飄添了句:“除了我。”

我贊同地點頭:“對,除了你。”指著他的袖子:“但你好像受了傷。”

他面不改色將手縮回去:“沒有的事。”

我拉過他的手把袖子挽上去給他塗藥,發現他僵了一下,抬頭瞟他一眼,有點訕訕地:

“我有時候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撐著額頭看我,唇角含笑:“不,這樣剛剛好。”

番外訣別曲

“尋尋覓覓半生,最好的東西卻在尋找中遺失,誰會像我傻到這個境地。月娘,我用半生無知,為你譜這支訣別曲。”

他又聽到她的聲音,溫軟的決絕的,響在耳邊:“殺了我,容潯。殺了我,我就自由了。”話尾處一聲嘆息,想冰凌中跳動的一簇火焰,不動聲色灼傷人心。

他捂住胸口,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疼。同樣的夢已做了無數次,卻還是不能習慣。

有秘術士告訴他逃避噩夢的方法,但他沒有用過,這是他知道的唯一再見她的方式。在一位她死去的那三年,他一次也沒有夢到過她,而今她帶著嫁衣失蹤三月,在他堅信她還活在這世上的時日,她卻夜夜入夢。

他其實已想到那個可能,只是拒絕相信。若她果真已不再人世,她的魂魄夜夜歸來,就算是要折磨他,也是應該讓他看到她的模樣,而不是隻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

每一個關於她的夢境,都不曾真正看到她的身影,那是他用來說服自己她還活著的唯一理由。說服自己相信這些不詳的夢只是太想她,而不是真正有什麼不詳之事已經發生。

可今夜,卻不同。

令人窒息的夢境中,他聽到那個聲音,本以為會像從前無數個夜晚,就那樣被胸口的疼痛生生熬醒,但這一次不知為何,卻並未醒來。

他看著自己的手,一條長長的刀痕,掌管命運的掌紋被攔腰斬斷,姻緣線顯出模糊的深痕。

一朵戎面花不知從何處飄來,落在他手心,雲霧後誰唱起一支歌謠:“山上雪皚皚,雲間月皎潔,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他愕然抬頭,看到雪白的戎面花從天而降,搖曳不休,似落在野地的一場荒雨。而墜落的花雨中,那個紫色的身影正緩步行來,臂彎處搭了條曳地的硃色羅紗,細長的眉,濃黑的眸子,緋紅的唇。地上的戎面花自遠方的遠方,一朵朵變得硃砂般豔麗,轉眼她就來到身邊。

他知道這是夢境,卻忍不住想要握住她,可她像沒有看到,他的手穿過她的身體,他驚愕的回頭,她的背影已那麼

腳下的戎面花像是鋪就一條紅毯,霧色濃重的遠處,她走過的地方,懸在半空的宮燈一盞一站點亮。他終於看到行道的盡頭,昭寧殿三個鎏金大字在宮燈的暗色中發出一點幽幽的光,殿前兩株櫻樹繁花滿枝,開出火一般濃烈的色彩,硃色的大門徐徐開啟,顯出院中高掛的大紅燈籠,和無處不在的大紅喜字。

她想起來這一夜,應是她嫁給容垣。那時她的重要,他並不明白,拱手將她送到另一個男人懷中,那些類似疼痛的情緒,他以為只是不習慣。

對鶯哥那樣的情感太難描述,她是他親手打造的一把刀,是最親近的人。在沒有誰像她那樣,一切都是他所教導,一步一步,按照他的意願長成她所期望的模樣。

看著她褪去女子的情色女天真,一日日變成冷血無情的殺手,有時他會還念她從前單純膽小的模樣,但是若是非要二者選一,他寧願看到她是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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