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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他看到一個伏在床頭的小小腦袋,頭髮亂糟糟的。
側臉髒兮兮的。
這一身可以說是凌亂狼狽了。
她枕著的衣袖處,已經深了一小塊。這個女人,一睡著就會流口水的嗎?
視線下移,他看到了自己半裸的上身。
床單甫一微動,柳蘊嬌便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看著她自己盤起的雙腕,似乎有點惱怒,好像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床頭邊睡著那樣。
然後抬頭對上晏驚寒熟悉又冷漠的雙眼。
兩人都是一愣。
晏驚寒本想坐起,看到她蒼白的唇和閃爍的目光,不知為何,身子又躺了下去。不得不說,他側躺了一晚上,壓住的那半邊身子真是疲累。
「柳蘊嬌,孤身上這些蜈蚣是什麼東西?你把孤的身體當成布料來縫?」
柳蘊嬌聞言有些害怕,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昨天拿著縫針在他身體裡穿來戳去。當然了,她絕對絕對不會讓他知道的。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讓他知道她自作主張在他身上繡女工,豈不是要扒了她的皮才解氣。
晏驚寒垂眸看著身上繡的很難看的蜈蚣。在沙場打拼多年,他自然知道傷口癒合之重要性。一旦傷口癒合不及時,傷者很有可能發高熱,甚至丟失性命。晏楚的大夫們處理辦法是用紗布把傷口綁起來,隔絕外界汙穢,而柳蘊嬌的處理辦法則前所未聞,放任其裸露在外,還用針線將其縫合?
不知這個女人的腦子一天天到底都在琢磨什麼。這麼新奇的玩意兒,虧她想得出來。
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殿下……」她的聲音沙啞又疲憊,看著他的身體,坦白道,「你把我要說的話說了。」是的,您沒說錯,她確實把您的身體當成布料來縫。
昨晚燈光不明朗,她格外緊張之下居然還能縫出這樣專業的縫口,真是寶刀未老,寶刀未老。
「柳蘊嬌,你一大清早的就這樣盯著孤的身體,不害臊的嗎?」他凝視著眼前的女人,此話一出口,自己內心便給了他答案。她必然是不害臊的,連往他榻上送女人的事情都辦了,還有什麼出格的事情做不出來?
柳蘊嬌揉揉眼,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繼續盯著自己縫合的傷口,並且十分認真地搖搖頭。
「有什麼需要害臊的嗎?並且這和時辰有什麼關係?」
大清早的怎麼了?
並且您這健碩的身子,在她身為醫者的眼裡,就跟豬肚皮一樣沒什麼好稀奇的。
晏驚寒黑了臉,耳根子卻有點紅。
柳蘊嬌沒有發覺,伸了個懶腰兀自出去打水服侍這位爺洗漱。料他現在也沒那力氣收拾自己。
打好水進了屋,床榻上的閻羅爺還在仔細地盯著身上的「蜈蚣」。
「你用了什麼絲線?孤此前為何從未見過。」
柳蘊嬌轉了轉眼珠子,飛快答道:「漁網線。」
晏驚寒一張臉更黑了。農夫用來打漁的東西現在被她縫在自己身體裡。
「等孤傷勢好了,孤非拔了它們不可。」
晏驚寒看上去有些生氣,可他再怎麼跳脫,也只能拿「等他傷勢好了」當條件。現在的晏驚寒,也就比紙老虎強那麼一點點了。
「殿下放心,等殿下傷口癒合,我自然會把它們拆掉。」柳蘊嬌擰了面巾的水,朝他走來。
她立在他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意中有一抹狡詐。
「柳蘊嬌,孤現在覺得,你有太多秘密孤不知道。孤想……」
這個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一面巾蓋到他臉上!
「殿下千萬別亂動,昨晚燈光不佳,傷口縫得不太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