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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秘信已然揣在懷中,正是他該啟程復差之時。這要走,心裡總歸有些放不下……
腳印踩出的小路硬扎扎地滑,歪歪扭扭衝著林子去。除去巡衛這地方少有人來,想起那夜在嘶喊中快馬飛奔不過轉眼的功夫,此刻一步步走來還真是不近。這幾日他慣於在晚飯前走這一趟,心裡的後怕與慶幸也總在此時最甚。好在他來得及時,好在及時。老六雖說是為了試探吉達,可那欽知道他絕不會輕易喊停,為了一句實情,老六根本不惜搭上她的性命!早一刻,晚一刻,時候卡得這般合適,豈非天意?
風頂著吹過來,雖不急,卻是捲來那和了乾草腥騷的味道和時不時的一兩聲嚎叫。那欽不由皺了皺眉,這老六,虧他想得出來!讓他給雅予尋個妥帖的人照看,怎的就想到了諾海兒?雖則一不是男人,二不是喀勒族人,可這丫頭行事做派哪裡像個人?明明就是一隻小野狼,保不齊哪日心不順便會咬她一口。更讓她日日守著這險些喪命的地方,夜夜聽著狼嚎,比當初扔進狼群又強到了哪裡去?
唉,怎奈這不是自己的地界,兄弟歸兄弟,雖說不至尊卑有序、應著大將軍的頭銜壓制他,卻是如今自己也未尋得甚好由頭,能留下她已是勉為其難,再多求實在怕那小子起了疑心。更況一時半刻他就要走,回去後要說明白的地方太多,真不如先放在老六這兒妥當些。
那欽一路琢磨著不覺已是來在林子邊這圈狼的所在,未至那頂髒兮兮的小帳篷就見諾海兒從帳後繞了出來,懷中揣得鼓鼓囊囊的。一眼看見他,似是怔了一下,不待他開口,竟是扭頭徑自走了。那欽搖搖頭,這小東西,眼裡除了她六將軍誰都不見,何時學會點人規矩??
那欽只管抬步不緊不慢,卻不知帳中人已是候得心急如焚。趴在簾縫邊悄悄張望,今日的日頭似挪得分外慢,寒冷中雅予已是站得雙腿僵直。見那人衝著帳篷而來,趕緊轉回身重坐在草垛上,扯過棉被將自己蓋好。抬手想理理垂落鬢邊的發,怎奈手抖得厲害只哆哆嗦嗦藏在了袖中。聽那腳步聲停在簾外,略斜著靠了,輕輕搭了眼簾,心中默唸前日來人的叮囑:切莫慌,切莫慌,五將軍心善,五將軍心善……
打起帳簾,那欽一步跨進來又轉身將簾子掖嚴實,再回頭見她已是坐直了身。
“將軍,”
“今兒可好些?”那欽微笑著走到近前。
“好多了。多謝將軍記掛。”
這帳子未鋪氈毯,撐起時甚而連石頭都不曾清理乾淨,地上是冰雪隨意化凍後坑坑窪娃的痕跡。那欽撩袍子席地而坐,滿目盡是零亂的雜草。於那狼群裡滾大的諾海兒這所在倒是應了窩的名頭,還生出幾分暖意,只是於她麼,單薄薄的草墊,單薄薄的人,胡亂臥著活像是草窠裡瑟瑟的小鵪鶉,心一冷似被什麼東西咯了一下。
打眼看草墊旁擱著水罐、碗勺,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那欽這才適宜些, “飯菜都還吃得?”
“甚好,多謝將軍。”接著他的話,只怕應得急又怕應得慢,袖子下的手已攥成了死疙瘩,心通通直跳,輕輕嚥了一口,又道,“那粥,吃著甚好。”
那欽笑笑,“那叫阿木斯,奶和黃油煮的,還真是像中原的粥,只是口味略濃。這猛地每日酒肉想那中原男人怕是都受不得,況你還病著。這時節除了奶//子,這是能尋得著最軟的東西了。”
“有勞將軍費心。”這一句本該是真心實意,只是如今什麼禮數、什麼廉恥都已耗乾淨,心似火焚,深底處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絕望之後、恨不食肉寢皮的嘶喊!卻這面上不得不柔、不得不靜,追著他的目光,生怕誤了一絲不耐,他便起身離去,將自己唯剩的出路就此斷送……
厚厚的蒙袍裹不服貼,寬寬地浮著,撐出個虛架子越顯那身子瘦弱。小臉白得發青,唇上也不見血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