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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兄、是年家的大爺,態度雖親,卻總帶著三分恭敬,這還是頭一回將話說得如此氣悶。
丟下話,他掉頭便走,素衫一忽兒已消失在迴廊轉角。
年永勁依然靜立,心思浮游。他再次將視線投注於那泛出光的紙窗上,月脂將他的輪廓軟化了,那內斂的眉眼朦朦朧朧,似有深意。
第九章 石中自有幽蘭香
“年家太極”老太爺的壽辰已過去將近一個月。
前些日子在開封城西外河道上所發生的幾起血案已有著落,據官府與“年家太極”幾位江湖上的朋友得到的訊息,作案的是江蘇太湖一帶的河寇賊幫。
因鳳聚來此次領著海寧鳳家的族眾前來開封拜壽,參加“年家太極”掌門的正名大會,將女兒鳳寧芙也一塊兒攜來。十多年前,鳳家在海寧的宗親會被倭寇和海賊聯手來犯後,家傳藏寶圖的秘密在鳳寧芙身上的訊息不徑而走,自此後患無窮,而那批太湖幫的河寇潛入開封,為的也是劫人。
年家對於此事早有防範,與官府和河道上的船家合作,耐心佈署,終於擒住大批賊人,過程還算順利,只是姚家的嬌嬌姑娘為救鳳寧芙而遭了殃,一張俏臉在遭挾持時教歹人劃過一刀,害得參與擒拿行動的年永瀾心疼焦急,抱著受傷的姚家姑娘往年家的“澤鐸藥堂”風也似的飛奔,至此,也教明眼人瞧出那其中的曖昧情愫。
很顯然,這位姚家姑娘當初求親求錯了物件,一顆芳心不知何時早系在年家的永瀾師傅身上,跟年家大爺可八竿子也打不著關係了。
至於年永勁,他心中其實挺鬱悶的。
許多話在他腦裡轉了又轉、想了又想,欲對鳳祥蘭說個清楚明白,但河道血案待解、種種計畫的佈署,再有年家其它事務纏身,這些日子,他想尋著清靜空閒的時候同她說話,怎麼也不可得。
他和她的事拖得越久,他竟越是瞻怯,擠在胸口的感情宛如一塊重石,沒處宣洩,反壓得自個兒狂躁難持。
這一日,開封城外春草漫香,河道上幾處貨船裝卸處人聲吆喝,船工們打著赤膊,在肩上墊著厚布,正努力地搬運貨物。
沿著河道而去,河兩旁有岸,岸上有堤,堤足以堅固石塊所造,約及成人腰高,這座石堤才動工不久,完成尚不到五分之一。另外,在河道轉彎處,還得施行截彎取直的工程,在幾處河面較窄的段落另闢支道、清理水底淤泥。
這些築堤、修整和疏浚的動作,受惠的自然是地方居民,因此除大批受僱於官府的工人外,許多開封城內、城外的百姓一得空,也加入防汛工程。
年永勁剛與兩位治水師傅說過話,他對防汛之務原懂得不多,這些年多有接觸,投注心力,如今也頗為專精。
此時——
“哎呀呀,是年家大爺呀,真是對不住,咱兒沒留神,弄髒您的袍子啦!”一名清理河底淤積的年輕小夥子揮力過猛,把一鏟子爛泥全揮到年永勁的灰袍上。
“無妨。”他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反正他身上的袍子早已髒汙,前一塊、後一片地印著泥,不差這一鏟,就連紫靴也變泥靴了。
“哎呀呀,咱兒真不是故意的。”
他還是搖頭,撩起衫襬塞進腰間,打算和眾人一塊兒搬石挑土。
聽見騷動,鄉親們跟著調過視線,見是年永勁,好幾名百姓不禁對著那“肇事者”連珠炮似的轟起來——
“哇啊!你沒長眼呀?!竟把爛泥堆到年家大爺身上,咱兒上回不小心也堆過一次,到現下還難過得緊,內疚得不得了,你、你你這麼幹,是存心要刮咱兒老臉嗎?”
“嗚……不敢呀……”
另一名鄉親也道:“還說?!上回咱兒人在堤上,年家大爺就站在下端,一個沒留神,咱兒把一筐土全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