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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玉朝繁花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終於找對人了。範醫生說：&ot;不管我說什麼，等你們走出這個門，我就不認帳了。&ot;憲玉說：&ot;那是。&ot;繁花說：&ot;我們根本就沒有來過。&ot;範醫生說：&ot;這人已經調走了。昇天了。&ot;憲玉說：&ot;死了？&ot;範醫生說：&ot;反正是升了。這人你們說不定認識。她叫張石英，她姐姐就在你們村。&ot;繁花說：&ot;誰啊，我怎麼不知道？&ot;範醫生說：&ot;她姐姐就很漂亮，叫張石榴。&ot;憲玉說：&ot;張石榴啊？確實很漂亮。不過她是中看不中用，全村只有四個女人不會生，她就是其中一個。&ot;
範醫生說：&ot;這當妹妹的會不會生，我不知道。也應該是不會生吧。韓國不是有個戲子叫金喜善嗎？不知道？憲玉，你不是挺愛學習的嗎，怎麼變得不讀書不看報了？金喜善是韓國第一美人。這位呢，就號稱是中國的金喜善。時代不同了，臉蛋也能當飯吃，升了！&ot;繁花問：&ot;去溴水醫院婦產科了？&ot;範醫生說：&ot;再往上。&ot;憲玉說：&ot;當溴水醫院的院長了？&ot;範醫生說：&ot;瞧你那點志向。再往上。&ot;憲玉說：&ot;再往上就上到月亮了，她總不會當嫦娥了吧。&ot;範醫生說：&ot;嫦娥？當嫦娥是要守寡的。她怎麼會守寡呢？一天都守不住的。她嫁給縣長的兒子了，笤帚苗上結了櫻桃，現在是衛生局的副局長了。&ot;繁花有點想不通，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幫鐵鎖呢？這個範醫生真是個刀子嘴，說：&ot;兩種可能，一種是無意搞錯了，因為她本來就是個繡花枕頭；一種是有意搞錯的，因為往枕頭上繡花也是要花錢的。&ot;
《石榴樹上結櫻桃》第一部分(13)
繁花傻眼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要不是憲玉提醒，她都不知道為什麼來了。憲玉說：&ot;能不能再檢查一次，證明確實搞錯了？&ot;範醫生說：&ot;這倒不難，一個月體檢一次，到時候你把她領來就行了。&ot;憲玉連說太好了，太好了，還說請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到時候一定幫助照看一下，千刀不要再出錯了。範醫生用眼睛瞟著憲玉，突然問：&ot;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會是你的吧？&ot;憲玉忙著解釋，又是賭咒又是發誓，還拉住繁花的胳膊，讓繁花給他作證。範醫生的目光移開了，移到繁花的胳膊上，然後又移到了繁花的臉上，好像繁花就是
單子上寫的雪娥。繁花想，這女人可真沒勁，本來我還想感謝你的，拉倒吧。
慶茂當政的時候有個口頭禪，用的是毛主席語錄，說的是思想工作的重要性，叫&ot;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ot;。臨交班的時候，慶茂還當著鄉幹部的面，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說這是村幹部的&ot;傳家寶&ot;，不能丟的。第二天，繁花就去找了雪娥，她要透過思想工作的這把&ot;掃帚&ot;掃掉雪娥肚子裡的&ot;灰塵&ot;。繁花是拉著慶書一起去的。繁花說：&ot;本該你去的，你管這一塊嘛。&ot;可慶書並不領情，他說，張縣長可是在電視裡講了，各村都要一把手掛帥，他充其量只是個跑腿的。這個慶書，關鍵時候不說衝鋒陷陣，反而成了縮頭烏龜。繁花皺了皺眉頭，說：&ot;你看著辦吧。&ot;慶書又嘟囔了幾句，還是跟在繁花屁股後面去了。
鐵鎖到溴水城外修公路去了，就雪娥一個人在家。鐵鎖去修公路，還是村裡推薦的。繁花透過妹夫，搞到了十個名額，這十個人不是沒搞養殖，就是養了卻折了本的，都是些沒出息的傢伙。雪娥現在只是養了十幾隻雞，一頭豬。雞子叫，娃子哭，院子裡一頭大肥豬。放在二十年前，這就是興旺發達的象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