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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承語和楊知縣臉都青了。
天下人都說季將軍的嘴,是天下一等一的敢亂說,他還覺得畢竟是軍神,又是宮裡人,怎麼可能。見了真人沒一吐息的時間,他就信了。
竹承語也不請,自坐在旁邊高椅上。她比當年會做人多了,不願讓楊知縣給在場兩位傳說級別的大人物留下惡感,道:&ldo;一個小丫頭,你們廊外放不下了?&rdo;
崔季明眼睛亮了,以為她承認了,掰了半個核桃就往窗外扔,一分不差得打在了胡小滿頭上,她哎呦叫了一聲就要站起來,讓丫鬟拉住在廊外坐下了。崔季明笑的那叫一個雞賊,捉弄了個小姑娘,興奮的兩眼冒光。
竹承語開口:&ldo;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幾個不敢觸聖,找你來商量,你也好歹認真點。&rdo;
崔季明漫不經心的掰著核桃,榻上的小桌案對面,坐著個兩鬢斑白的武將,不是別人,正是江左大營主帥,劉原陽。
崔季明低頭搓了搓有苦味兒得核桃皮兒,笑:&ldo;我又不是聖意,你們來找我說,我能怎麼著,晚上回去還要憋一肚子話不能講,我倆和離了,先怪你們這些人。&rdo;
楊知縣坐下後,這季將軍嘴裡說的每一個字兒都夠讓人戰戰兢兢了。
她一兩句難辨真意的笑談後,直接開口切了題:&ldo;今年丹陽湖下游沿岸決堤,說是七個大岸口幾乎同時裂口,四周山地眾多,明明可以及時避災,卻無人通知,死傷不少‐‐劉叔,你說你是在決堤第二日才帶兵過去的,當時駐守的堤岸防兵呢?&rdo;
說話嘴上還掛著笑,話鋒卻跟刮人臉似的。劉原陽人清瘦了一大圈,老的都不像幾年前見面,說浙地水深,她不得不信。
劉原陽開口:&ldo;我駐兵地遙遠,大雨又連線幾日,趕路不便,去的確實不早。堤岸防兵說是都去分洪了,只是這最後分洪也不理想,丹陽湖是大湖……&rdo;
崔季明咔嚓捏了個核桃:&ldo;你只管說你的,進了我這院子你不用再重複那些他們呈給你的那些瞎話。你剛剛給我看的調防記錄,說是在決堤之後一個多時辰,就立刻派人放棄堵口而去分洪,這是該做的事兒?七口高低各有不同,最近的是半年前所修,最遠的是六年前修築,同時裂口?&rdo;
劉原陽:&ldo;真假早已難辨,老夫不能再追問了。只是我這剿匪、出海與守渡口,一件事也做不成了。大營的支出本是該由朝廷直接支,聖人要求江浙與建康一代的地方衙門免商稅出軍餉……&rdo;
崔季明捏了核桃,垂眼道:&ldo;這事兒你也怪不得他,江浙最富,油水厚,醃臢多。聖人是想與你合力,讓他們主動擠出油水,就可以暫緩兩三年先不挖這塊兒肉,等著蘇、常、建康一代能發展處可以和廣州媲美的通夷大港,再挖肉療傷。這是敲山震虎,朝裡俱泰早就知道到時候該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幾年了,可下頭人瘋了心,迷了竅。懟皇上他們沒膽子,玩你,他們可真是膽子肥。&rdo;
竹承語嘆:&ldo;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先是大水決堤,借米賑災,按著大鄴往年同商賈競標賑災的慣例,商稅就要減,也就有理由湊不出軍餉。而後再是死傷眾多,收田賣田。洛陽的官府競價流程能走下去,地方上可未必,早打好了招呼,最沃的土地以各種名目收買在小商賈手下避稅。最後是你沒了軍餉,剿不了匪,那就更好了。&rdo;
劉原陽也不是糊塗,前兩點他在地方上早就琢磨明白,只是這最後一條:&ldo;我剿海寇不成,匪禍為亂,他們能撈到什麼好處!&rdo;
崔季明笑:&ldo;不是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