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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你還記不記得,荀大人什麼時候來木瀆的?”
“十五年前。”
“對,差不多,當時我給童老闆打了五年工了,忽然有一天荀大人來找我,說覺得我挺不錯,讓我到縣衙當公差,吃皇糧,還能學習讀書寫字……我當時就樂壞了。我心裡特別感激她,她對我比我父母都好。”
“琛哥……算了,你想發洩就發洩出來吧。”
兩個男人肩並肩坐在縣衙後的停屍房前喝悶酒,對著滿屋骨頭,他們又碰了一壺。路少琛喝多了,嘴裡牢騷也多了。
“祁雲,我真羨慕你。”他說。
“有什麼好羨慕的,”燕祁雲低下頭,“我害死我爹,害我娘年紀輕輕做寡婦……”
路少琛按住他肩膀:“可那是個意外!你娘並沒有因此不管你,你還有一個繼父。他們雖然嘮叨了點,但終歸為你好。你要知道,我想有個對我嘮叨的人都找不到!”
“……”
他指向前方:“你看,那麼多屍體……我都不知道哪塊骨頭是我孃的,我甚至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死的。也有可能她還沒死?我真的不知道……”
燕祁雲與他一般抑鬱,嘆了口氣便保持沉默。他們各有各的難處。
路少琛又往嘴裡灌了兩口,心情漸漸平復下來。繼續抱怨也無濟於事,這個世界上本就有好些人,不是孤兒,類同孤兒,他不過只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沒什麼好稀奇。
所以他也不再哀怨了,轉而開始探究:“你猜,到底是什麼殺死了他們?”
燕祁雲只得道:“猜不到,這個世界上玄妙的事情太多,我們只是些凡人,哪裡看得透天機。”
“小鳳不是說她有陰陽眼,她看到最開始發現的那具屍體生前的活動,他都做些什麼?有沒有看到兇手?到底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路少琛拋下一連串問題,燕祁雲知道,他其實還是想追究這些骨頭裡哪一塊是他孃的。但小鳳雖能看到些東西,畢竟不是神仙,所知所見也有限。所以燕祁雲說:“哪有,她只能看到一個人影每天準時從牆上走下來再走回去……她說,她所見過的鬼魂,都只是在重複自己生前做過的事情而已。”
路少琛洩了氣:“是啊……是啊……鬼是這樣的,很多流傳下來的故事也這麼寫。”
但燕祁雲卻為自己剛才的發言有所懷疑。
“可是,若那人是被殺死封牆的,他生前怎麼可能好好地從牆上下來再主動鑽回去呢?”
“那就是那小姑娘看錯了,她的陰陽眼是假的。”
“也有可能,她領悟錯了,”燕祁雲突然想到,“如果說,那個‘鬼魂’,其實並不屬於那具骸骨呢?”
……
“《高中政治》?”小鳳從懷裡摸出那本從地洞裡撿來的書,翻開一看,滿篇看不懂,“科學……生產……發展……共產主義?”
這本書已經被她帶回家擦過了,不知封面是什麼做的,光滑堅固;而內中的紙頁做工也與現存市面上流通的書頁大不相同,雖然不可避免地泛黃,但依舊厚實而結實,還能放許多年的樣子,不像他們現在的書頁,翻個兩頁就爛了。
她正兀自研究書頁裡的內容,工頭向她走來:“喂小姑娘,你還有閒情逸致坐在這裡看書啊?”
書正停到那一頁: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
今日,她也到房子前監工了。這個工頭是燕祁雲給她找的,做事確實很麻利,小鳳要做的是兩層房,地基要做深一些,他還是短短三天就打好了地基。他們接下來要做地面,泥工正糊上一層泥,為接下來要鋪的青石板做準備。
她向工頭說:“大叔,你不用管我,你們好好幹活,幹得好結束後我會發紅包。”
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