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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那雙水一樣的眼睛裡只剩下冰：&ldo;可我從沒把你當做師尊。&rdo;

他一字一頓地道：&ldo;我也的的確確愛慕過你。&rdo;

假話，和先前刺他那一記時一樣是假話，明知如此，玉寒凌的心卻劇烈地搏動起來。

宋沅盯著他，目光似乎透過他，又似乎只是在對他說話，見他瞳仁微顫，甚至還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ldo;你不殺我，我也會死，不必說謊。&rdo;

&ldo;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rdo;

玉寒凌閉目，迅速逼近他，挾他避過一棵巨木砸頂。

如同本能的動作叫他失去了下一步的安排。

宋沅甚至一點兒恐懼的神色也沒有，任他將自己帶上了尚未崩塌的雪崖。

玉寒凌總算得回自己的身體，將他重重摔在地上，叫宋沅看清人蛇的如今的情狀。

遙遙可見，人蛇曾經雪白的赤裸胸膛，如今只剩伶仃的慘白骨架，紅褐的爛肉貼在上頭，臟器在其中輕輕搏動，幾乎整個上身都腐爛殆盡。

&ldo;若非是你你貿然闖入，卻從不問人是否期許，他亦或是旁人，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rdo;玉寒凌說出這話，只覺心口又被束緊幾分，可他全不在乎，只要痛快，&ldo;自以為是，你以為你的情愛多珍貴?不過是催人性命的猛毒，惑人心智的爛藥。&rdo;

&ldo;可笑&rdo;可笑有些人還甘之如飴。

玉寒凌言至一半，那人蛇卻猛然旋身，再度將露出森森白骨的肩胛重重撞上了天際。

雪崖，傾塌了。

滾滾流動的白雪中，要找見一個白衣的人是如何艱難?

&ldo;喚劍!&rdo;

當然可以喚靈劍來救。

可如果他不想呢?

他偏要墜落，偏要尋死呢?

雪流之中，宋沅微微笑起來。

如同七年前那樣，順利地死在雪裡，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像年歲合適之時，如同幸運的耄耋老人一般，歡喜地死了。

和相攜一生的人一同死了。

隨即他不再下墜。

而是落入了一片冰涼的，無盡的緩空中。

猶如一個久別重逢的懷抱。

&ldo;袖姬!&rdo;開口之人還閉著雙眼，卻立時訓斥道，&ldo;你&rdo;

&ldo;李真人還是睜開眼，或者試試能否運動罷。&rdo;女聲尚處於震驚之中，卻也立時回了一句。

運動運不動

起先開口的李真人睜眼，驚詫地發現其餘七位大能已然睜開雙眼，齊齊向空中望去。

他不由得盲從，隨即瞳孔劇震，吶吶不知所言。

&ldo;這這&rdo;

卻見原先如牽絲木偶般受他們控制的人蛇，於雲霄中驀然回顧，神塑般的眉目不動，原先由袖姬所控的右手掌，卻石破天驚般地向下探出，以體型難以成就的輕柔，輕輕兜住了倒塌的雪崖下奔流而下的雪湧。

細密的白雪自他巨大的指縫中滑走，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然落入了他的掌心，叫那巋然不動的眉目也透出奇異的滿足。

可那掌心裡面，其實什麼也沒有。

第63章

那深而涼的緩空持續了沒多久，宋沅便輕輕地落下了。

環顧四周，既沒有雪、也沒有谷地，天邊掛著一輪昏黃的日，樹木高大得駭人，體貌奇異的飛禽走獸掠過，叫宋沅驚詫地瞠大雙眼。

可這些東西似乎又不是真的，宋沅抻手去觸碰一叢灌木，卻並沒有真正觸見物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