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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人突然大叫起來:“就是在這裡,就在這裡!”部隊長和李滬生一愣,印度人指著一扇土窗說:“上次我來這裡,我看到他,我看到他!”他煞有介事,比劃唸叨著,“他和一個女人,是個年輕的女人,很漂亮,西亞人的裝束。他們好像是從牢裡跑出來的。那個男的,很高大,像古典戲劇裡的王子,我聽那女的喊他紅夜鶯——‘哦,紅夜鶯,我的紅夜鶯’”
溼瘩開始比劃起來:“那天也是風沙,平息下來以後,他就在這扇視窗,擁著那女人,說:‘這裡要是有一片海就好了’。”
印度人說得繪聲繪色,彷彿在舞臺上一樣。“你們看!”那個印度人已經爬到窗臺上,兩個中國人臨近視窗,好像有一片海,正泛著銀色的波光,詠唱著生命和自由的歡歌,連天湧來窗外,風暴已漸平息。一縷月光正在升起,沙丘像起伏的波浪,在初升的月光中變幻著波光水影。李滬生有一陣幾乎是動了感情,他忽然有了一種置身另一個世界的感覺:“地中海!”他心中輕輕呼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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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部隊長問。“後來,遠處傳來了馬隊的聲音,有人衝進了古堡,發生了打鬥,好像是一夥土耳其人搶走了女人我心中害怕,就逃走了。”
“那個紅夜鶯呢?”李滬生急切地問。
“被殺死了。”印度人溼瘩溼潤了一圈眼紅,彷彿為自己現場不能相救而痛心疾首。
“純粹天方夜譚!”部隊長看著印度人那張涕泗橫流的肥臉,蔑視地吐出了一句:“轉移視線!”再看那邊,蘇聯人似乎對印度愛情羅曼史根本不感興趣,端著酒瓶,高傲地臥靠在牆上,嘴裡小聲囁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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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像是放大了的鐘秒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又傳來了馬蹄聲。部隊長和李滬生一下怔住了。印度人說聲不好,“土耳其人又來了!”滿地去摸鳥籠,蘇聯人彼得正發出鼾聲。古堡外聲音越來越近,響起了兩聲槍響。部隊長和李滬生槍上膛,一下衝到洞口。蘇聯人一下爬起來,“韃靼打來了嗎?”滿地摸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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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月熙中,兩騎矯健,擦古堡而過。前面的黑色斗篷,兩手韁馬,背雙筒獵槍,馬兒像飛燕般輕捷,騰跳進沙丘。後面的那個一手馭馬,一手持槍,也是黑色斗篷,身形矯健,緊隨其後。兩條中亞小獵狗活蹦亂跳地在沙漠中跳躍追逐。一個小黑點在灰白的沙丘上狂奔。前面的那個人上身前傾,黑色斗篷一閃,右手已經抖起了索套。小狗在沙狐後面窮追,“嘣!”的一聲槍響,沙狐見斜刺裡又有一騎飛到,掉頭就向來時的方向跑,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網套閃電般地從天而落
“又是黑衣人?”
部隊長和李滬生看得驚呆了,上馬,輕輕上前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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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初放,大漠裡一片寂靜。一行行散亂的腳印引向新月形沙丘。半明半暗,明亮的地方,起初有一些灰綠,緊接著放射出近乎透明的螢光,漸漸轉換成橙色桔色捕狐人還縱馬在沙丘上飛奔,小狗在歡吠月亮在上升。起初,天邊像是有一條極耀眼的亮線;然後,像是露出了一雙眼睛,溫柔的、微笑的,上升著一種情愫她以圓滿華貴的形象上升著,四分之一,三分之一,二分之一傳來了微弱的鳥鳴聲,“叮咚——叮咚——”雲中有扇動翅膀的噗啦聲那歌聲在月空裡婉麗、清悅、抒情 印度人溼瘩撲通跪下,歇斯底里:“那是我的鳥兒!我的神鳥!上帝啊,你把我的魂兒帶走吧,你把我帶走吧”大漠轉紅,轉成赤金,最後轉成一片白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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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一霎那間脫離地表,雍容升起了!那黑衣人躍馬土臺上,馬兒前蹄騰空,一手揚刀,斗篷揚起,融進了月亮裡,形成世界上最美麗的一副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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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壯觀的滿月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