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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快樂一點，因為你可能會死很久。

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問囡囡：&ldo;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rdo;

&ldo;像什麼？&rdo;

&ldo;像個女政委，仗打完了，正坐在戰壕裡給我這個新兵做思想工作。&rdo;

&ldo;哈，那好啊，想不通了給你做思想工作，子彈來了幫你擋子彈，怎麼樣，我這個政委大姐不錯吧？&rdo;

&ldo;不錯不錯，&rdo;我一捂肚子，&ldo;我現在餓得厲害，想吃東西，政委大姐有辦法麼？&rdo;

&ldo;沒問題，&rdo;她騰地一聲從地上站起來，&ldo;去珞珈山那邊吃燒烤，怎麼樣？那邊的燒烤攤都是通宵營業。&rdo;

這樣，我們便出了醫院，在水果湖邊站著等計程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對岸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正想說點什麼，囡囡說了句&ldo;你等著&rdo;就跑回去了，過了會兒跑回來，又採了好幾朵睡蓮，遞到我手上，我心裡一熱，沉默著接了過來。之後我們決定不坐計程車了，就沿著湖邊的路往前走，之後從武漢大學的後門進去，再出前門，燒烤攤就在前門外面的一條巷子裡。正往前走著，囡囡拿了兩朵睡蓮插進了我的頭髮裡，好長時間不理髮了，長得很，睡蓮就這樣輕易插了進去，她又從腕子上取下兩隻橡皮筋，把頭髮和睡蓮牢牢地綁在了一起，綁完了，翻來覆去地看，一邊看一邊哈哈笑起來。

&ldo;你成盜花賊了。&rdo;她說。

&ldo;是啊，現在我向政委大姐匯報一下我下一步的工作，&rdo;我笑著把她攬在懷裡，&ldo;我準備聯合別的盜花賊成立一個幫會，每個人都必須在頭上插花，湖北的插荷花，河南的插ju花，見面一看就知道是同行，不插花就不準加入我們的幫會。名字嘛也想好了，就叫紅花會。&rdo;我一語未竟，她就笑得彎下了腰，眼淚都流出來了，笑完了，安靜下來，冷不丁對我說：&ldo;其實，我就是喜歡你這股不在乎的勁，噯，有時候眼睛裡放兇光哦。&rdo;

&ldo;什麼，我的眼睛裡放兇光？&rdo;

&ldo;對呀，你自己肯定不知道，那天在體育館打架的時候就是，像個亡命之徒。&rdo;

&ldo;我本來就是個亡命之徒。&rdo;我站住，哈哈一笑，&ldo;一個要死了的人，不是亡命之徒是什麼？&rdo;

&ldo;瞎說什麼呀！&rdo;她擂了我一拳，我立刻閉嘴不談，聽她談，&ldo;每個女孩子都喜歡亡命之徒。&rdo;

&ldo;此話怎講？&rdo;

&ldo;像《上海灘》裡頭，許文強和馮程程那樣的故事，誰不希望自己是女主角啊，反正我喜歡，後來看香港的黑社會電影，周潤發啊萬梓良啊都喜歡演那種在黑社會裡混的小角色，總是帶著個女孩子在街上飛車，那時候我總想自己要是那女孩子就好了，就覺得那些亡命之徒死的時候身邊有個女孩子，死的時候最好有音樂，像《阿郎的故事》裡的那首歌，叫什麼來著？哦對了，《你的樣子》。&rdo;

&ldo;我死‐‐&rdo;我本來想說我死的時候就放《王二姐思夫》，突然覺得不對，無論如何也再不能拿自己的死來開玩笑了，一句話便戛然而止，此舉看起來頗令囡囡滿意：她&ldo;哈&rdo;了一聲，豎起食指對我點了點，表示誇獎。

從武漢大學的前門出來的時候，夜空裡落起了雨滴，我抬頭看去：在校門口兩盞探照燈般的巨燈散發出的鋪天光影裡，雨絲像夏日裡的禾場上揚起的麥芒般撲簌而下，探出院牆的桂花樹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