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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個時候柏攬洲根本不想承認這一點。他見過魏無酒的畫,卻只覺得平平無奇。技巧平平無奇,內容平平無奇,色彩平平無奇,一切的一切都平平無奇,不過是庸人之作。
這樣一個庸人,也配和他齊名?
改觀是在他看到魏無酒的《快哉風》的時候。那時候魏無酒的畫作技巧還不夠成熟,細節處充斥著稚嫩,甚至因為抽象的內容被很多人批評為「一無是處」「不知所云」。
毀譽參半的畫作卻讓魏無酒這個名字脫穎而出,而在看到《快哉風》之後,柏攬洲的態度則是讚不絕口。
這是一種很新的畫法,是柏攬洲從未見過的畫法。並且與那些批評這部畫作「一無是處」「不知所云」的人不同,柏攬洲的父親是華國人,他也讀過古老的東方的歷史,從魏無酒的畫中看到了獨屬於古老東方的無聲語言。
那是他從小到大看過的無數畫作中都沒有出現過的語言,是能將人帶入另一個空間的語言。
從那一刻起,柏攬洲忽然間開始對魏無酒產生了興趣。他找遍了魏無酒所有的畫作,按著順序依次觀察,卻發現魏無酒擁有這樣獨特風格的畫作唯有《快哉風》一幅。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柏攬洲開始關注魏無酒的畫作,可魏無酒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其他的畫作問世。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柏攬洲的失望越來越濃。當失望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柏攬洲甚至開始懷疑,懷疑魏無酒是不是江郎才盡,再也畫不出這樣精彩的畫作來。
然而,就在長時間的失望和無奈中,柏攬洲等到了《卷珠簾》,這幅讓他在很久以後再想起來都會覺得驚艷的畫作。
這一次,面對魏無酒遭受的質疑,柏攬洲開始為魏無酒辯駁,他會告訴他遇到的每一個人,《卷珠簾》是一幅多麼驚艷的畫作。
柏攬洲忍不住說:「沈遊,你不是學畫畫的,你不懂畫作的藝術,你不知道《卷珠簾》是一部多麼偉大的作品,它配得上在幾百年幾千年後都被人津津樂道。這樣的技法消失,是這個世界的遺憾。」
這話說得當真是漂亮,漂亮到沈遊覺得柏攬洲這人哪哪兒都不好,唯獨眼光還可以。
但這樣的話忽悠不了沈遊。沈遊用一種冷靜的、堪稱冷漠的語氣說:「你說得對,我不懂藝術,也許真的如你所說,阿酒不再繪畫是整個世界的損失。可是柏攬洲,你為什麼不問一問自己,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遭到這樣的損失?」
沈遊的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嘲諷:「柏攬洲,是因為你的嫉妒,才讓阿酒失去了雙眼,你現在卻想讓阿酒教授你繪畫技巧——你不覺得這個想法,真的很離譜嗎?」
沈遊是拎著一袋水果回來的,全是他剛剛挑好的、魏無酒最愛吃的橘子。
沈遊進門的時候,魏無酒已經起來了,正坐在桌前吃早飯。旺財哼哼唧唧地賴在魏無酒的腿邊,仰著頭,還需要魏無酒餵他。
沈遊覺得自己有病,否則怎麼會和一條狗吃醋:「你倒是喜歡他,吃飯還得你餵。」
魏無酒摸著旺財毛絨絨的頭:「自己的兒子自己喜歡。」
沈遊撇撇嘴,衝著旺財呲牙。旺財懶得理他,又蹭了蹭魏無酒的腿,大尾巴在沈遊面前晃啊晃,無聲的挑釁。
沈遊坐到魏無酒的對面,橘子香撲鼻而來。魏無酒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但鼻子卻是一如既往的尖:「大早上的買橘子?」
主要是不買點東西回來,沒法和魏無酒交代自己早上出去幹嘛了。沈遊眨眨眼,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我聽說早上的橘子最好吃,放到晚上都不新鮮了。」
說著,沈遊將手上的橘子遞給魏無酒:「嘗嘗?我把絲絡都摘下去了。」
魏無酒嘗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