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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啄了下手指,加大籌碼道:「你知道金家嗎?真正的金家,不是你自以為是的假象。」
她的手指很細,在食指節處有一個凸起的老繭,微微泛黃,是她用筆姿勢不正確導致的。有些人撞了南牆會回頭,有些人只會一往無前把南牆撞破,開闢出一條滿是荊棘的歧路,就像是現在——
「你的爺爺,就是剛剛過世的金老爺,喜歡他妹妹。」她看著金伊瑾睜大了眼睛,原本放鬆的肢體不由自主僵硬,防備,尤其是繃緊的腰桿。「不僅是喜歡,痴戀,著迷,乃至於瘋狂。」
她每說一個字,對方神色就如同掀起驚濤駭浪的大海,到最後暮色四合,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海。然後,唰的一下,又突然放晴。
於是,天高海闊,一望無垠,只有海鷗在眷戀不捨,低飛不止。動物對自然界自有一套辨識的方法,這是融入骨子裡千萬年的危機本能,所以下雨時蜻蜓低飛,恐怒天罰。
——山雨欲來風滿樓。
「金老爺對外宣稱,妹妹外嫁,然後娶了你奶奶。你見過你奶奶嗎?你見過你奶奶嗎——」
晴天降下一道霹靂,就在身旁,震耳欲聾,脫險的狂喜還未卷席而來,直面死亡的恐懼就如同綿延的海水,冰冷、無窮盡。從腳跟開始蔓延,輕柔的,如同母親懷抱;然後漫過膝蓋,像是四月的春風,與街角邊的柳絮纏纏綿綿,說盡溫柔;再到腰部,是夏日的雨,珠兒大又疼,濕透的黏膩和寒冷一同升起,急切和惱怒;最後是沒過口鼻——垂死掙扎的無力,是蛛網上的獵物。
金伊瑾不想知道,也不想聽。
夏娃被蛇誘惑了嗎?沒人知道,他們只知道紙上記載她吃了蘋果,並且分給了亞當。
人在面臨巨大誘惑時,能拒絕嗎?可以。
她全身的神經和細胞都在抗拒,格外冷靜理智的大腦卻在這一刻發蒙。她說不了話,動不了一根手指,只能欲拒還迎得被迫做著違背身體意志的事。醫學上把身體和大腦劃分成兩個情感體,就像是男人的愛情和□□,腰部以上許著山盟海誓,腰部以下做著巫山雲雨,而身體永遠都比大腦來得真誠。
她看著秦望舒從《聖經》中翻出一張照片,推至她面前。黑白的並不清晰,但棺材是棺材,人是人,少女的模樣總是不會被認成徐老半娘。
她開始顫慄,但多年的禮教讓她維持住了體面,凍結的血液傳遞到指尖和麵色,無一不白。葬禮上結紮的紙人,面色如雪,蒼冷中又點上了極為喜慶的紅,是華國幾千年的美學,格外嬌俏。
她還年輕,尚未雙十的年華如含苞待放的花。夏娃吃蘋果的時候是這樣的年紀嗎?亞當又是何許年齡?上帝懲罰他們的時候,他們會害怕嗎?脫離伊甸園時,他們會有絲絲欣喜嗎?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不過是在金家鑄造的華麗鳥籠中生活了十六年的一隻金絲雀,鳥籠掛得高,她看得天便廣。有一天,鳥籠被開啟了,她撲扇著翅膀站在門上,躊躇不前。
人是一種情感很複雜的動物,矛盾從還未出生起便誕生了,像是道家的陰陽太極圖。她恐懼籠外的世界,迫切地想要回到溫暖的鳥籠,卻又開始掙扎——隱秘的瘋狂從裂隙中爬出。
惡魔在誘人犯罪時,總是如同情人的吟喃低語。山南海北,鮮花遍佈,光明自腳下起,迎來送往的風帶來了無盡的自由。
但她不想聽——
可她沒有拒絕,因為做出選擇的從來都不是惡魔,是人。
「金伊瑾,是金姥爺給金家小姐取得名字,但你是嗎?」
所有人都可以是夏娃,只要從亞當的骨頭中誕生,但唯獨叫夏娃的人不行。
「金家的傳聞,你聽過多少?你上過學,知道來風的穴一定是空穴,這樣風才能在其中流